“几乎把城堡找遍了,就差掘地三尺了,也没有寻到艾丽小姐,把个伺候她的女仆莱桠吓得直哭。因为封堡主惩罚下人是很严厉的,她这顿皮鞭怕是拖不过去了。”
“后来大家猜测艾丽原本就淘气,是不是藏在牛车里跑到了希望城堡。气得封堡主只是打了莱桠两个嘴巴子,威胁她说,如果黑衣人从希望城堡返回来还没有艾丽的消息,他就扒了莱桠的皮。”
“胆战心惊的莱桠一宿觉都没睡好,好在第二天没命跑回来的黑衣人证实艾丽确实藏在牛车里跑到了希望城堡,而且希望城堡人撵她走、她死都不回来的事实。”
“封堡主听了黑衣人的报告,好像并不吃惊,也没有暴怒,这很不正常,也不符合封堡主一贯行事作风。”
“仆人们只是纳闷,但没人敢多嘴。”
“她说只听见封堡主恶狠狠地骂道,那就让她死在外面得了,莱桠也没受到惩罚,似乎封堡主当这事不存在似的。”
事情反常必有妖,艾丽来希望城堡必有企图。
晏惜寒早在心里下了结论,企图不言而喻,就像秃头上的虱子——明摆着。
“艾丽为什么要撒谎呢?”
这才是晏惜寒真正关心的问题。
他想知道艾丽的企图是否与他心里想的一样。
但花叶子没有马上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按照自己的思路接着讲述下去。
“朴妈讲完艾丽逃走的经过,我心里立马产生了怀疑,总感觉艾丽逃到希望城堡是封庆海做的套,让自己的女儿来达到某种目的。”
“但又一想,难道封堡主就不担心自己的女儿出事?”
“怎么舍得让自己的女儿铤而走险?”
“那不是让自己的女儿拿命去赌吗?”
“但听了朴妈接下来的一席话,让我更加毛骨悚然,浑身汗毛倒立。”
仿佛有什么让女人恐惧的事情发生,她的脸色苍白得就像看见了魔鬼。
花叶子做了两次深呼吸,尽量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
当然,这几个问题,也是晏惜寒迫切想搞清楚的。
虎毒不食子啊!
能舍得拿自己的孩子去冒险,要么父亲丧心病狂到了极点,根本不拿孩子的性命为重;要么孩子不是父亲亲生的,孩子死与不死、伤与不伤不在父亲的考虑范围内。
他关心的只是孩子能否完成交付的任务。
“朴妈告诉我,艾丽和她姐姐艾莎都不是封堡主亲生的,两个姑娘亲生父亲被封庆海杀害了,霸占了孩子的母亲和整个黑水河城堡。”
原来如此!
尽管晏惜寒方寸不乱、神色不惊,但仍感觉内心有一股莫名的凉气直冲脑门,令他心中骇然不已。
“叶子,难怪封庆海如此舍得女儿艾丽一个人跑来希望城堡,找都不找一次。”
“他只是在利用蒙在鼓里的孩子为他效力,事情成了当然皆大欢喜,事情不成,他也不搭什么,失去的只是别人家的孩子。”
晏惜寒感叹完,示意花叶子继续说下去。
“朴妈说,那还是艾丽刚刚出生的时候,封庆海作为流放者被黑水河城堡的黑衣人掳去,一同掳去的还有几个人。”
“但当时的堡主艾瑞克发现封庆海有些拳脚功夫,就让他宣誓效忠当了黑衣人。但艾瑞克所不知道的是祸根就这么留下了。”
“封庆海不但拳脚功夫不错,嘴上功夫更是了得,用甜言蜜语把艾堡主成天哄骗得晕晕乎乎。”
“终于有那么一天,封庆海狼子野心暴露。”
“两人领着几个家奴去打猎,结果艾堡主被野猪獠牙破开了肚子。在现场,几个家奴已经竭尽所能为堡主缝合了肚皮,但效果依旧不明显。”
“那头野猪是一个可怕的大块头,它用自己獠牙把艾堡主从下体一直撕裂到胸部。”
“没办法,家奴只能把他就那么抬了回来,再加上路途折腾,艾堡主到家已经奄奄一息了。”
“用来包扎的浸了酒的白纱布已经染满了鲜血,散发着骇人的气味。当时没人怀疑这里面有问题。”
“艾堡主临终托孤,把自己还在哺乳期的妻子和两个孩子托付给了封庆海。”
“封庆海就这样人不知鬼不觉、不显山不露水地占有了黑水河城堡和艾堡主所拥有的一切,他成了堡主。”
花叶子讲到这里,似乎很疲倦,她停顿下来,用双手做洗脸状,搓了搓面颊。
晏惜寒很理解,耐心等待着。
“整个城堡只有朴妈一个人清楚是怎么回事。”
“因为她假装闲聊询问了一个看上去相对质朴老实的家奴,了解到艾堡主受伤当时的情况。”
“听着奴仆的讲述,她猛然想起一个不经意的情节,那就是在临打猎的前一天,在厨房,她无意中偷窥到封庆海动了艾堡主打猎时携带的水壶。”
“她结合那个奴仆的讲述:艾堡主在野猪直冲过来时,竟然身体站立不稳,险些摔倒,要不然也不会为野猪所伤。”
“朴妈断定封庆海在艾堡主的水壶里掺了‘十步软筋散’。当然,药量不大。其实也不需要太大药量,只要让艾堡主行动受限就行。结果艾堡主没有躲开野猪的攻击。”
“当时,艾堡主还没有咽气,朴妈就壮着胆子,把她的怀疑和看到的都告诉了艾堡主,说是极有可能是封庆海在水壶里掺入了东西,才使他遇到野猪攻击时躲避不及。”
“艾堡主听了并没有吃惊,但痛苦和悲伤清楚明白地写在脸上。他语气充满了悲伤,一边吐血,一边让朴妈把她的怀疑和看到的都咽到肚子里,烂在肚子里,朴妈不解。”
女人讲到这,停了下来,像是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仿佛接下来的内容会令人透不过气来。
“艾堡主那个时候身体极度虚弱,极度痛苦。”
“他闭上眼睛,稍微休息了一下说,在他遇到野猪躲闪的那一刻,他已然知道他被封庆海算计了。除了他不会有别人,但他只能承受,还要托孤给他,假装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