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政署内,惨叫声逐渐平息。
锦衣卫擦净刀身后,收刀入鞘。
天子亲军,杀几个掳掠天子门生的奸佞,似乎也没什么不妥。
当然,做这件事的不能是别人,只能是赵孟起,谁让他是隐形王爷呢。
“头儿,事办完了。”赵孟起复命道。
李北玄迈步走进了学政署,里面到处都是残肢断臂,囫囵的尸体也是横七竖八。
行伍杀人,几乎都是一刀抹了砍向大动脉,要么刺进心口。
喷血量很大,死状也很凄惨。
看着正堂内悬挂的孔圣人画像,看着房门两侧的楹联。
李北玄摸出一颗手榴弹,好巧不巧的正好扔在画像下的玄关架上。
轰隆一声巨响,正堂内一片狼藉,画像也被炸得粉碎。
一具被砍了数十刀的尸体丢在正堂的门前,这个人就是学政孙士文。
“爵爷,下官知道阻挡不了你们锦衣卫杀人。”
“但你能走一个流程吗,哪怕这个流程是假的也好。”
夏文成走进来,看着遍地尸骸,忍不住大吐特吐起来。
“夏大人举报学阀,本爵带兵讨逆,这不就是流程吗?”李北玄声音平淡道。
“下官知道你要做什么。”夏文成擦擦嘴角,“可天下文士都是吃孔家饭的,你想让新学走出京兆,只能依附孔家。辩论你赢了,媳妇你抢了,现在又屠了青州学署衙门……难道孔家在你眼里就那么一文不值?”
“你为什么不说国法,而说孔家?”李北玄意味深长地看着夏文成,“其实,你们这群状元进士,比谁都懂武朝科举的弊端。只是举头三尺有圣人,你们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打破学阀垄断的规则罢了。你们做文官瞧不起我们丘八,殊不知我们这群丘八更瞧不起你们这群书呆子呀。”
“李北玄,你做事别把本官给扯进去!”夏文成暴跳如雷,“皇帝、内阁、六部,乃至你爹给你留下的政治资源,他们都在保着你护着你。可我呢?我家祖上六代庄户。六代人啊……整整六代人的积蓄,才出来我这么一个进士。我不背靠学阀,我靠什么?像我这样的人,武朝何止百万?”
“夏大人,本爵问你一事。”李北玄声音低沉,“先秦之前的孔家,和先秦之后的孔家相比如何?”
“这……”夏文成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无奈开口道,“北孔虽是正宗,却……却不如南孔。当年衣冠南渡,南孔是在武朝的刀锋上硬淌过去的。”
“孔圣人的思想没错,新学也不是反孔。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其实也有错,错的是被扭曲得不像样子的儒学,错的是现在的人。”李北玄看向远方,“本爵要打破这个规则,让孔家变成普普通通的孔家,让天下寒门都有机会读书,都有机会参加科考。有朝一日,免费的书院将遍布在中原的每一个角落。不然,你们这群文人,只会把我们这群武夫关进你们制定好的牢笼里。”
哼,夏文成冷哼一声,想找个地方坐下,却发现遍地都是腥臭的血液。
狠狠瞪了身边锦衣卫一眼,“给李爵爷和本官找两把椅子。”
赵孟起扑哧一下就笑了,立刻命人找来两把椅子。
“我承认你说得都对,这是我刚中进士那会儿最想做的事情。”
“可你杀一个孙士文就好了……你一下屠了青州学政署,连个流程都没有,我怎么向朝廷交代?”夏文成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历朝历代都无法阻挡儒学大势……而你,也没这个资格啊。或者说,你把这件事干得太早了。”
“夏大人,我听说你们文人都心黑。”李北玄搬着椅子凑近夏文成,“你教教我后面该怎么收场。”
夏文成像是看二逼一样看着李北玄,“你不知道?”
“我就是路过。”李北玄顿了顿,“朝廷让我们蓝田千户所去登莱府督战。”
“……”夏文成懵逼了,“合着,我要是不出城,你压根不会进来?”
“你猜?”李北玄玩味地看着对方。
“青州卫拔营,三天前就去了登莱府驻防。”夏文成没好气道。
“我很奇怪,你明明是依附学阀的人,为何要临阵倒戈?”
夏文成脱下沾满血的靴子,从鞋垫下面取出来一张很有味道的欠条。
然后,对着李北玄晃了晃,“你爹欠我青州府五十万两银子,明天日头升起之前把钱还了。”
“……”李北玄。
学政署灭门惨案,很快传遍了整座栖霞城。
各大家族势力满是错愕。
正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
儒学构造起来的规矩,岂是轻易就能打破的?
要知道,上次那个想反抗儒学的皇帝,家都被分成了三份。
“武智深。”李北玄手中的长刀就放在他的肩膀上,“本伯怀疑城中有人勾结倭寇海盗,现命你部立刻封锁城门。如果逃走一名逆贼,百户所全员连坐。”
刹那间,武智深懵逼了。
他也是个苦命人,原本是街边卖艺的武夫。
因为得到王干炬的赏识进入京兆府衙做了都头。
没几年的工夫,王干炬就被李北玄送上了断头台。
好不容易通过贺兰家攀附上了孙家,李北玄又要对孙家下刀子。
我武智深上辈子扔你家孩子掉井了,你李北玄处处针对我?
“你是不是觉得本爵在针对你?”
“……”武智深。
“你想多了,你还不配。”
“……”武智深脸色铁青,经过一番强有力的思想挣扎后,咬着牙问道,“爵爷,这算是投名状吗?”
“本爵不喜欢三姓家奴。”李北玄微微眯起眼,“青州府还是挺适合你的,夏大人也不错。”
武智深茫然地看着李北玄,最终还是单膝跪地,“青州百户所全体将士,领命!”
话落,百户所的将士分成四队,前往城门处关闭城门。
同时,张贴告示,鸣锣示警:
“李爵爷有令,栖霞城封闭,任何人不得外出!”
带兵入城可以理解,但封闭城门,就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了。
所有人都遵循博弈的棋盘,一人下一手,公平对弈。
可你李北玄上来就掀桌子,算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