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这…他他他们…”
目睹了一切的崔辽惊得连话都说不明白了。
他瞪大了眼向杜缙看去,看到的是笑得正欢的一张脸。
“杜老弟,你早就跟兄弟们串通…哦不,沟通好了?”
杜缙正了正神色,后退一步,而后向崔辽恭恭敬敬鞠了一躬,歉意道:
“下官并非有意要骗崔统领的,都怪下官以为崔统领不会同意如此行事,这才没有提早告知崔统领,若早知崔统领有如此大义,定要禀明崔统领再行此事的。”
没想到崔辽毫不在意地摆摆手,大笑几声道:
“骗的好,骗的好啊!要是提前告知我,我铁定在太子面前露馅了!那可就功亏一篑,枉费了杜老弟和兄弟们的一番心思!”
杜缙怔了怔,也大笑起来,而后对崔辽道:
“崔大哥且随我上望楼,后面还有好戏看呢!”
崔辽一脸振奋,点头如捣蒜,快步朝望楼而去,竟比杜缙还要急不可耐!
宫门内外之人,心绪截然不同。
李赫全手拿长戟指着宫门,大喝道:
“你们!速速将宫门打开!”
可等了片刻,宫门内却没有一丝声响。
反倒是身后的百姓中传来一道年迈的声音:
“看来连禁军都看不惯太子的种种言行,即便如此,太子还不反思吗?!”
李赫全的心渐渐凉了下来,忽觉自己像是跳入了圈套之中。
不,不可能!
不会这么巧合的!
门外贼子逼宫一事事发突然,今日他会率领禁军也不是事先商议好的,所以肯定是禁军中有贼子的内应!
关宫门一事,也定是方才才下的决定!
不过,仅凭这样就想把他困死吗?
未免想的太过简单了些!
李赫全眉目森森,朝那几十个手举火把的百姓看去,他目露不屑喊道:
“你们这几十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仅凭本太子一人,便可斩杀!”
他手中是最锋利的长戟,身下是高壮的战马,长戟从人群中扫过,便可撞倒一大片妇孺!
可没想到,人群中有人大声笑道:
“几十个?李赫全,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想要推翻李氏皇族的可不止几十个!”
李赫全一瞬间皱了眉,不明白为何有此一说。
可下一刻,看到眼前的场景,他的双目瞪大,呆坐在马上!
只见不远处的百姓纷纷将手中的火把向身后倾斜过去,随即…
他们的后面又亮起了一排火把!
竟还有人?!
火把点燃后,后方的百姓做同样的动作,就这样,一排排的火把燃烧起来!
站在望楼上的崔辽和杜缙看得更加真切。
魁首道上,火光向后传递,一排排火把亮起,一张张或年轻或苍老或男或女的脸出现在火把所照之处!
火光宛如一条长长的火龙,足足照亮了半条魁首道!
崔辽呆若木鸡,喃喃道:
“这是大半个京城的百姓都出动了啊…”
杜缙虽早已知晓,但真正看到如此震撼的场景,仍旧激动得声音发着颤:
“不光京城的百姓,还有京郊的所有流民,各地赶来的学子…”
他的目光从高举火把的百姓脸上一一扫过,直到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刘巡!
方才的鞭炮便是刘巡这家伙放的,好给禁军报信,意思便是百姓们都准备好了,就等李赫全无人可用之下,率领禁军出宫门了!
刘巡眉眼一抬,神采飞扬!
他同样看到了正在望楼之上的杜缙,骄傲地朝杜缙扬了扬下巴。
若是往日,杜缙定少不了一个白眼飞过去。
可今日,他将右手高高举起,猛地伸出一个大拇指!
二人遥遥相望,灿然一笑!
魁首道上,百姓们各个高举火把,不发一语。
他们在无声地对抗大庆国最高皇权,为了一口饭、一件衣、一个公平、一条亲人的性命!
李赫全身下的马感受到了他的心绪,不安地躁动起来。
前有无数百姓,后有紧闭的宫门,竟独独针对他一人?!
李赫全忽地大笑起来,笑声在魁首道上传出去很远。
直到笑出了眼泪,李赫全才停下来,大声地、一字一顿地质问道:
“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将本太子杀了吗?”
他神情渐渐癫狂,手中的长戟高高举起,仿若真的要以一人之力对抗身前的无数人!
而此时,人群渐渐从中间分开,有一队铁骑向李赫全此处走来。
李赫全定睛一看,见竟是傅诏率领的金吾卫!
他如见救星,忙大声喊道:
“傅爱卿,快!你来的正好!快将这些刁民速速斩杀,本太子封你为侯!不不,封你为国公!你不是素与那沈临鹤不对付吗,本太子将那国公之位给你,只要你今日护本太子周全!”
傅诏一脸肃然,他身上冷硬的铠甲反射着无数火把的光芒。
傅诏轻轻一挥手,他身后的金吾卫士兵骑马排成了一排。
但,他们面对的是李赫全!
李赫全的脸白得如同灵堂上垂下的绸缎,他哑着声问道:
“傅诏你…你可知你在做什么?你是本太子的人,竟要与本太子为敌?!”
傅诏眸中的寒意逼人,他望着一脸狼狈的李赫全道:
“太子的人?护太子周全?”
“非也,金吾卫向来只护百姓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