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妓住在十楼,是这栋最高的楼层了,女房东把一群警察带到门前,神色难掩紧张。
她咳嗽一声,举手敲门:“开门!是不是你们这儿水管漏了,把楼下天花板都浸湿穿透了,租户投诉让老娘来维修!”
三秒过后,门内没人应答。
女房东慌了,又哐哐敲门:“赶紧开门!里面人都死哪儿去了?!”
警察们对视一眼,暗自准备破门而入。
一道好像刚睡醒的声音响起,踢踏着拖鞋来开门。
“来了……”
门打开,一张俊美浓颜的东方脸庞映入众人眼帘。
男人倚在门口,头发凌乱,脖子上还有新鲜的红痕,睡衣扣子都散了两颗,看样子和正常站街鸭子没什么不同,区别是格外好看。
男妓对他们揉着眼睛,抱怨道:“吵什么……大晚上让不让人睡觉了!”
女房东又咳嗽一声。
放下手,定睛一看,男妓脸色顿时白了,支支吾吾,瑟瑟发抖:“警……警察来干什么,我不干那行了!”
警察给了女房东一个眼神,让对方退到后面,随后把刚才那套话术又说了一遍。
果不其然,男妓颤声道:“这么多天和我睡觉的……一直是个杀人犯?”
“进去聊聊。”警察说,“我们需要你们配合逮捕。”
第二天。
夜越来越深。
天空乌蒙蒙的,遮住了本就不多的星星,外头下了小雨,不过几分钟又停了下来。
十楼的屋子灯火通明,似乎在等谁归夜回家。
可能是等久了,没过多长时间,窗户蓦然熄灭,漆黑看不清里头。
主卧的窗户是推拉式,距离地面大概三十米左右,从高处往下一看,黑洞洞的地面仿佛吞噬的深渊巨口。
“咚……咚咚……”
窗户被轻轻敲响。
等了片刻,房内睡觉的人似乎被窗户的声音惊醒了,不过却一片死寂。
窗外有个黑色人影子,腰间紧绷的安全带结结实实地勒住了他,把他吊在十楼窗户的入口。
安全带往上一看,它的终端链接在了本楼的天台处,一条黑色的“细线”直直往下垂,撑住了一个成年男性的体重。
许随等了半天也没人给他开窗,单手撑着窗沿,尽力拽住粗糙的墙面。
“吱——”窗户突然被推开,一个熟悉的脑袋探了出来。
沈烨望着窗户外悬挂的青年,抿了下笑:“别告诉我,你这次想玩变态偷窥狂和可怜俏寡夫?”
“嘴贫。”许随斥责了一声,“把窗户推开,让我进去。”
沈烨彻底推开窗户,许随往后荡了一下,脚踩住窗沿,灵巧且轻盈地蹲在窗户上。
“下来……”沈烨刚想把人拽下来,就听到许随冷漠而急促的声音,“我被通缉了!”
沈烨安静几秒,点头:“看到了,楼下都是便衣警察。”
“……你不问我做了什么,又为什么回来找你吗?”
许随吐了口气,压下心底沸腾的情,清冷俊秀的脸上不见波动,像一块晶莹剔透的冰。
来之前他洗了澡,换了衣服,卸了易容,在黑夜的掩送下站在窗口,说些毫无理智的话。
“可能我逃到半路后悔了,觉得应该杀掉你这个没用的废物,所以回来……”
毁尸灭迹。
“我知道你为什么回来找我。”沈烨信誓旦旦道。
许随一怔:“为什么?”
“你喜欢我。”沈烨往前走了一步,下半身和墙面紧贴,上半身和许随近在咫尺。
温热带着酒香的呼吸一下又一下的扑在许随脸上,让人身处幻梦之中,意乱情迷。
许随下意识反驳:“不……”
“你不喜欢回来找我做什么?”温暖的手抚在他的后脑勺上,带来让他焦灼的热度,“回来嘲笑我睡觉没盖好被子吗?”
许随哑口无言。
“你是不是舍不得我?”老雀儿继续发起进攻,咄咄逼人,好像要强迫他承认,“你回来想对我说什么?”
许随嘴唇颤抖一瞬,又狠狠闭紧。
他的嘴巴就像撬不开的蚌,一句甜言蜜语也说不出,一句真心话都没有。
“告诉我,你回来想对我说什么。”
老雀儿问:“你他妈都逃到城外了,又沿着了望塔锈了不知道几年的钢丝爬到我面前,想对我说什么?”
许随脑子乱成浆糊,紧紧握着窗户,脱口而出就是质问:“你怎么知道我爬钢丝来找你?!”
“你管我怎么知道的,老子要听表白,要听我爱你!”
沈烨捏住他的后脖子,像捏住一只犟种转世的猫,恶狠狠晃了晃。
“你说不说?!”
许随咬紧牙关不吭声,求生欲在尖叫,催着他赶紧跑回天台,想办法逃出这明显布下天罗地网的陷阱。
沈烨催得越来越紧,简直要掐着他的脖子,手指抠他的喉咙,把那声表白抠出来!
“不说!”许随恨声道,“我就不说!”
“我操你爷爷!”沈烨气急道,“许随,你嘴怎么这么硬!”
知道自己来这儿九死一生还是来了,“死到临头”一声我爱你都不说!
沈烨气急败坏,人设终于碎成了渣渣,正准备撸袖子抽他两巴掌,就听到许随轻颤的声音。
“……你能不能给我一个吻?”
“什么?”沈烨停下动作,摸着黑夜去看许随的表情。
仗着老雀儿看不到自己的脸,许随眼里早就蒙上湿气,擦了把眼睛,说:“我来这儿,我想你亲我一口。”
沈烨放下手臂,愣在原地,半天才艰涩道:“早说不就行了。”
勉勉强强吧,不是表白,不过跟表白也差不多了。
他把许随的脑袋扯下来,给了一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