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犹如一道晴天霹雳,整个楚国公府的人都震住了。
柳氏更忍不住,直接望向了楚若音。
若依这老稳婆所言,那若音她岂不是……
天哪!
楚淮山陡然厉喝:“你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那乔稳婆连连磕头:“是真的,那孩子是足月的,而且老婆子为防看走眼,还特地请教了武大夫,武大夫也说看这孩子的个头、斤两,定是足月无误!老婆子可以拿孙儿的命起誓,绝无半句虚言!”
话一落厅上皆是倒吸冷气的声音。
楚若音更是脸白如纸险些跌倒。
众所周知,母亲嫁进楚国公府不足八月,就产下一女。
当时对外说得一直是早产儿。
可若孩子是足月的,那岂非说母亲在嫁进楚国公府之前,就有了身孕?
“你胡说!”楚若兰瞪眼,“倘若我二姐姐真有什么不对劲,那为何当时你们不说,现在才跑来揭穿,是何居心?!”
“苍天作证,老婆子当时就和夫人身边的月嬷嬷……对,对,就是她娘!”乔稳婆指向月桃,月桃赶紧低头,“我和她娘说过了,可月嬷嬷只给了我和武大夫一人一个大红封,里面足足有百两银票,还让我们不要多嘴!”
“老婆子当时觉得不妥,但武大夫说,这高门大户哪家没点阴私,让我闭嘴不要给自己惹祸,所以我们才收了银票离开……这次若不是国公夫人要赶尽杀绝,我老婆子打死也不敢上门来说啊!”
字字句句,似都没有破绽。
楚若兰张大嘴巴再发不出声,厅上死一样的沉寂,良久,才响起一个颤抖的声音。
“娘……是、是真的吗?”
循声望去,但见楚若音浑身发抖,脸色已经不能用苍白来形容了。
她手指死死抠住门框,仿佛这样才能支撑起摇摇欲坠的身体……
小江氏抬头,却没有回应她。
一双裹满泪水的眼睛,就这么望向了楚淮山:“老爷……老爷……”
哽咽唤了两声,楚淮山似也站立不稳,往后倒退半步。
“是真的?对吗?”
他声音带颤,小江氏泪如泉涌:“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她边哭边磕头,楚若兰尖叫道:“二姐姐!!”
却见楚若音两眼一闭,身子直直向后倒去。
好在丫鬟及时接住,可人却已受激过甚昏了过去……
楚淮山捂住胸口,用力深呼吸几下,才勉强出声:“到底怎么回事?说清楚!”
小江氏痛苦地捂住嘴,身边的月桃叫道:“老爷,您莫再逼夫人了!当年的事奴婢听我娘说过……”
“月桃!”小江氏拦,月桃却道,“夫人,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再隐瞒的必要吗?”
说完对着楚淮山跪下:“老爷,是,二姑娘的确不是您的亲生骨肉……我们夫人在过门前,被一畜生糟蹋了,可当时临近婚期,夫人又对您一往情深,这才忍着没有报官!”
楚淮山神色骤戾,月桃又道:“夫人本想将此事忘了,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可谁曾想,嫁过来之后才发现自己有了身孕……当时本想打了这孩子,哪知道误打误撞,被给大姑娘看病的大夫诊出了喜脉,这才不得已留下,谎称是您的孩子!”
死一般的寂静。
柳氏掩着手帕恍然大悟。
难怪大嫂以前处处针对大姑娘,竟是因此生的怨!
楚淮山面色沉冷,缓缓逼问:“那畜生,是谁?”
小江氏浑身一抖,月桃忙道:“国公爷,夫人不知道,是真的不知!那日十五月圆,夫人从护国寺祈完福回来,半道上就被人药晕掳走了,我娘说后来找到夫人的时候,是在一间破庙里,四下无人,根本查不出是谁做得!”
砰!
楚淮山一巴掌击在桌上。
众人的心也跟着那茶具齐齐一跳。
“愚蠢!当时就该报官,找出那畜生!如今时过境迁,又该如何着手?”
屋子里一寂,小江氏难以置信地抬起头:“老爷……不怪我?”
楚淮山深深看着她:“怪,怪你自作主张隐瞒此事,更怪你轻看了我楚淮山!”说罢拂袖沉声道,“不错,我娶你,确实是因为你姐姐,可是人心都是肉长的,这些年你为我操持府务、执掌中馈,我都看在眼里!除了颜儿那事我怪过你,其他只有感激和爱重!”
他俯下身,握住她的手,“阿婉,你不该不信我。”
江婉全身剧震,因着他那一声“阿婉”,终忍不住痛哭出声。
她扑进他怀里声嘶力竭,多年来的担惊受怕、惶惶不可终日,都随着哭声宣泄出来。
楚淮山微叹口气,抬手抚上她的后背。
同时给了楚忠一个眼神。
楚忠会意,拎起那乔稳婆往外。
乔稳婆还愣愣道:“你、你们老爷真的不介意?不可能吧?”
哪有人被骗着养大别人的孩子,还不生气?
而且这人还是国公,一品大员啊!
楚忠懒得跟她废话,只警告:“今日之事,你要是敢说出去一个字,下场你知道!”
乔稳婆想起方才楚淮山给她的压迫感,忙不迭点头:“是、是!老婆子一定把话烂在肚子里,不,老婆子根本就不知道楚家什么事!”
楚忠见她这么上道,给了些银子才折回去。
到大厅时,小江氏已经被扶起来了。
楚淮山正要扶她坐下,再细细问清楚当年之事,谁知一个苍老声音猛地传进。
“贱妇、贱妇!我堂堂楚国公府,竟娶进这么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造孽啊!”
众皆回头,只见楚老夫人在下人的搀扶下走了进来,满脸痛心疾首,“你、你这个不知检点的贱妇!竟敢让一个来历不明的小贱种混淆我楚家血脉!老大,赶紧休了她,不、义绝,马上义绝!!”
同样听到消息,匆匆赶过来的江家兄妹脸色齐变。
义绝?
那以后楚、江两家就结下死仇了啊!
小江氏抖若筛糠,埋头恨不得躲到地下。
楚淮山皱眉,挡在母亲面前:“阿婉之过,儿子稍后自会惩处,就不必母亲费心了。”
楚老夫人闻言瞪眼:“你还叫她‘阿婉’?这个贱妇,老身绝不容她再留在府上,还有她生的那个小贱种,立马给我赶出府去!”
楚若兰忍不住道:“娘不是贱妇,二姐姐也不是小畜生!”
“你住口!”平素对楚若兰多有宠爱的老太太,此刻声色俱厉,“老大,你想想清楚,今日这事儿传出去,不止是你,咱们整个楚国公府都会颜面扫地!你再留下这个女人和那小贱种,就不怕影响你的官途,不怕天下人耻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