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轻柔，月色依人。
天台边上，一身素色黑裙的少女荡漾着两条小短腿，手上握住一颗透红的苹果。
下边是深不见底的黑渊，天上高悬明月，莹白的光泽透亮少女白皙的小脸。
“宿主，你成功了！”
“现在小妍可已经快疯了，你的目的已经达成了，我看要不了多久小妍可就要绝望回档，然后你就病娇化，继续加压…”
“那小妍可不得折服于你？”
芹淼淼叽叽喳喳地，小脸满是兴奋。
少女静静赏月，充耳不闻。
“欸？”芹淼淼撇了撇嘴，“不会吧？你又在这装深情是吧？这可是你亲手伤害了小妍可，咋你又不开心了是吧？”
“你可——”
“真虚伪啊！”
少女转过头，灰暗的眼瞳透着一抹猩红，“我确实虚伪，这个毋容置疑。”
芹淼淼翻了个白眼，不想再说话了。
世上有一种人，她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也明白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是呢。
这种人是最难对付了，因为你根本找不到她的弱点，嘲讽或者夸赞什么的，她都会感觉自我良好，简称死猪不怕开水烫。
［病娇］明明知道是自己伤害了小妍可，并且还承认，但又心疼小妍可。
你说她虚伪，她还大大方方承认。
你说她双标，她还是大大方方承认。
你说她犯贱，她同样不会反驳你。
并且都还是发自内心自我认为，这种自我矛盾的人最难沟通也最难理解了。
“所以...你心疼了然后呢？”许久，芹淼淼还是没忍住吐槽：“你该不会说你后悔了，想收手了吧？虽然你承认你虚伪，但你的行为与内心不完全一致。”
少女并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举起透红苹果，“你说苹果削了皮好吃还是不削皮？”
芹淼淼见到吃的眼睛一亮，不假思索回道：“我先尝一口再告诉你。”
少女自顾自说着：“其实削不削苹果都没关系，反正我都爱吃。”
随即她轻轻咬了一口苹果，甜味带着几分酸涩炸开味蕾，“好在苹果在我手上，我想削皮就削皮，我不想削皮就不想削皮，反正她都必须接受，即便她不喜欢这样子。”
见苹果毁了，芹淼淼瞬间就不开心了，没好气道：“说人话。”
“我的意思是说，小妍可就是我手里的苹果，无论怎么样我都喜欢。”
“我以为你还有良心呢。”
“不过...苹果的质量一定要好，这样吃起来才会好吃。”少女又咬了一口苹果，小脸露出愉悦的笑容，“系统，我可不想让我的苹果损坏，帮我将小妍可的精神损伤转移50%给我，我要保养好我的苹果。”
闻言，芹淼淼眼睛瞪大，震惊不已。
“你还是［病娇］吗？”
少女微微挑眉，芹淼淼还以为她改变主意了，谁曾想...“算了，70%吧，太完整的苹果也不好吃，毕竟人生总不完美。”
芹淼淼：“.......”
她最后又问了一遍：
“你确定？你受不受得了啊？”
少女表情轻松，“百分百都没问题，还是80%吧，以后都按这个来。”
芹淼淼没再说话，默默地使用某种伟力，将正在深受苦海的小妍可拉出苦海。
微风吹拂，少女的发梢撩动，眉头微蹙，渐又缓缓舒缓，她深吸一口气，小脸露出迷恋的笑容，“我现在满脑子都是小妍可的绝望，里面还有我的痛苦，但合在一起真是太美妙了啊，原来这就是相互的爱吗？”
咬了一口苹果，少女表情更愉悦了。
“这样的苹果真好吃，不削皮也好吃。”
芹淼淼默默远离这个疯子，居然能把两者的痛苦当做是爱，这诗人？
“小妍可，你有福咯。”
……
另一边。
世界阴暗无光，四周高楼耸立，包围住一个孤零零的白裙少女。
往前走，万丈深渊。
往后退，无底深渊。
宋妍可冷静地看着脚底下一块悬空的石板，有点意识到自己已经陷入幻觉中了，但却没有能力强行摆脱。
现在摆在眼前有三道选择。
往前走、往后退。
亦或者不动，干耗下去。
“如果我掉下去，我会不会丧失心智、理智消磨，沦为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宋妍可眼中浮现一抹忧色，她并不想成为没有理智的疯子，还有好多好多事情没有完成，还有一个人在等自己。
“跳下去吧，反正你又不会真正意义上死亡，你也不会见到小念念被网暴的痛苦，只要重新开始，一切都会恢复如初。”
“是啊，你在害怕什么？你已经死了40次了，难道还差这一次不成？”
“你就是自私！为了喜欢的人连向前走的勇气都没有，你只在乎你自己的感受！”
梦魇般的声音钻入心海，啃咬、撕扯理智，引诱着宋妍可跳下去。
宋妍可脸色泛白，怒吼道：“滚！”
“你们凭什么替我做决定！？”
“我死不死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我是你的自私，你根本就不喜欢小念念，你只是享受掌控人心的愉悦，你是精致的利己主义，首先考虑的是自己！】
【我是你的贪婪，你贪婪失忆后的小念念，你根本不想让小念念恢复记忆！】
【我是你的绝望，你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失败者，没有一次拯救到小念念！】
【我是你的欲望，你喜欢胜利、拒绝失败，享受当下，不思未来！】
【我是你的...】
越来越多的声音侵入识海，宋妍可痛苦地捂着头，这些情绪将她心思抽离剥削，赤裸裸地摆在台面，将她拖入崩溃边缘。
她不想听也不愿去接受，那不是真正的自己，不是真的，绝对不是真的！
自己所做一切都是美好的未来，都是为了小念念，怎么可能是为了自己呢？
“好，既然你们都说我是为了我自己，你们真以为我不敢跳是吗？”
不知过去了多久，宋妍可眼神变得空洞，神色狰狞，面露疯狂。
她往前踏步，欲要跳下去。
突然，一只冰凉小手握住了她的手腕，耳旁吹拂着热气：“我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