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事议完,鲜卑各部疲乏,皆回营休息。
整个鲜卑大寨,只有东西中三部,和王庭士兵所在地段灯火通明。
这些人勾心斗角,大都精力旺盛,灼灼的火光,在黑夜中格外引人注目。
慕蓉铁骑因为背靠中部大人,所以没有在武皋城下,做无意义的消耗。
哪怕深夜,族人们依旧生龙活虎,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吹牛打屁。
中部帅帐,灯火通明,慕容威坐在案牍前,周围慕容虎、慕容度、轲比能、阙律、柯林等一众心腹同样席地而坐,一个个面露沉重。
他们虽然实力强横,能够对和连说不,可以不用在战场流血,但却难以对李屠夫说不。
因为太史屠北上,屠刀犁地,沿途鲜卑,无论是中部慕容氏,还是西部浦氏,亦或者是北部王庭,皆一视同仁,不分贵贱。
是以在座头人,只要想到后方的族人,被太史慈无情屠戮,他们的心脏就隐隐作痛。
慕容威一直很忌惮李屠夫,因为从以往收集到的讯息来看,对方根本就不是循规韬矩之人。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对方会派出太史屠,在北方做出肆意屠戮这种人神共愤之事。
这完全是将事情做绝,不留一丝缓和余地,不死不休的局面。
要知道,北方的鲜卑,可不是乌桓那等困居一地的狼王...
鲜卑人在经过雄主檀石槐,东征西讨励精图治,整合四方之后,已然成长为北方霸主。
鲜卑雄主檀石槐,无疑是继冒顿单于之后,草原上出现的又代一绝世天骄。
其人十四岁时被推举为部落首领,十七岁雄据中部草原,二十岁统一东西大漠,二十一岁在弹汗山建立王庭。
其后通过一系列军事行动,建立了强大的鲜卑部落联盟,其后南掠东汉,北御丁零,东却扶余,西击乌孙,占据匈奴的故土。
疆域东至倭海,西至敦煌乌孙,横跨一万四千余里,南至上谷代郡,北至瀚海,纵深七千余里,皆属檀石槐。
汉桓帝永寿年后鲜卑频繁寇边,东汉疲软连连兵败,屡不能制,遂遣使持印绶欲封檀石槐为王,欲与和亲,檀石槐不受,寇掠愈急。
可以说,在檀石槐逝世之前,也就是桓帝永寿元年至灵帝光和四年,檀石槐带领下的鲜卑人,是处于历史的最巅峰时期。
一度将中原的大汉天朝,按在地上摩擦,甚至打的中原天子,屡屡要纳贡和亲...
完整时期的东汉王朝,都不是鲜卑人的对手,更何况如今,只占据两州之地的李屠夫。
如果说乌桓人是东北野狼,那鲜卑就是北方雄师,双方无论是体量还是实力,皆不是一个等级...
夏军屠戮乌桓人,蹋顿因为实力不济,扛不住屠刀,纵使有恨,也只得忍着...
而鲜卑因为体量大,实力强,底蕴雄厚,抗的住夏军屠刀,只要他们愿意,可以随时随地的,找夏军报复回去...
但现在,李信这个屠夫,根本毫无顾忌,不但明目张胆的做了,还特么的直接将事做绝,甚至做的彻底,不惧报复...
“唉!”面对这等玉石俱焚也要龇牙的凶人,慕容威只能唉叹一声,心中抑郁难平。
他也曾派人回中部草原,但面对太史慈这种四处乱窜的骑兵,一时也无甚办法,追之不及,咬之不住,心烦意躁。
慕容威无奈,只得将目光转向角落里的一名黑袍人身上。
对方似有所觉,目光微转,一双狭长的眸子在摇曳的火光下,更显阴柔。
大帐内气氛沉闷,两人对视良久,最后还是慕容威耐不住心中烦躁。
他率先出声,打破沉默道:“袁图先生熟读兵书,富有谋略,不知可有良策教我...”
“嗬嗬!”袁先生声音沙哑,似铁击挫锯般刺人耳膜。
他坐在阴影下,与轲比能慕容虎等武将相比,身形显得有些瘦弱。
哗哗,烛火晃动间,更让人看不清其中神色。
他沉默良久,方才幽幽道:“大人实在太看的起袁某了!”
“那太史慈乃李屠夫麾下头号悍将,其人有鬼神之勇,将帅之谋...”
“无论是武艺,还是兵略皆是上乘,此番即敢孤军深入大漠,必有完全准备...”
“面对这种生死置之度外的战争强人,吾纵使有些许谋略,又能如何...”
袁先生声音不急不缓,仿佛对鲜卑人的凄惨遭遇,和遭遇的屠戮,司空见惯。
在他看来,太史慈绝对是李屠夫麾下的头号大将,当之无愧。
若是论战绩,就连最早跟随李信的臧霸,也要靠边站。
这种能独挡一方的将领,没有被放在与鲜卑人的正面战场上。
却被李屠夫派往草原,去欺负一些老弱病残,其中威力如何,鲜卑人自有体会。
而且对于太史慈这种,冷酷如铁石般的屠夫,他现阶段,也确实没有什么好办法,更没有丝毫制衡的手段...
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的谋略不少,但袁先生目前还真没有,说的再多,也要看人下菜。
太史慈此行北上,所带士兵皆是身经百战的精选锐士,更被李屠夫寄予重任,焉是他一介文士,动动嘴皮子能解决的。
慕容虎面色愤愤,咬牙切齿道:“草他酿的,狗日的李屠夫,狗操的和连...”
“若非他们无端生事,将我等牵扯进来,族人安能遭劫...”
“大哥!”慕容度面色沉痛道:“您倒是想想办法,太史慈的魔鬼骑兵,必须有人扼制...”
“是啊大哥,和连狗贼不愿撤兵,难道我们就要陪在这武皋干耗着...”
“甚至任由太史慈,在北方屠戮,任由族人在北方流血不成...”
“留守部族的老弱,怎能是那群虎狼的对手...”
轲比能等人亦是眸光有火,心中难平:“李屠夫不配为汉人,不配为汉种,简直有辱中原历代先贤之仁...”
“观其所行所为,比之雪原上的羯虏,还要凶残,还要残暴...”
“制造杀戮,屠戮老幼,连女人和牛羊都不放过,实在可恨,人神共愤...”
他们心中有火积蓄,却难以发泄,憋屈难受,几乎原地爆炸...
烧杀抢掠,是此前鲜卑部族的专利,现在却反过来了。
一群被他们视为两脚羊的汉人,却敢举起屠刀在草原腹地烧杀屠掠,这让人怎么不生恨。
素以仁义着称的大汉,满口仁德的中原正统,怎么会培养出李屠夫这种残暴狠毒之人。
观李屠夫过往所为,怎么看也不像汉种,更不配为中原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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