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天,我无所事事的逛到了李香果的住处,和她畅聊了一会,聊天中我得知了她怀孕的消息。这个消息让我有点纳闷,因为她之前说过暂时不打算要孩子,我问她怎么又改变主意了,她给我的解释是她现在已经三十三岁了,过几年再怀孕生子的话就是大龄产妇了,并且三十五岁以上怀孕风险较高,可能出现早产、高血压、子痫前期、胎儿发育不良等问题,对母婴健康都不利。
然后李香果又举出现实中的一个实例,这个实例就是秋菊庄的秋合,秋合比我大了三四岁,他母亲怀上他时已经过了四十岁,由于孕期出现发育不良的情况,秋合落了个天生残疾,双脚不能自由站立,小时候只能靠爬行来移动,长大后便坐上了轮椅。秋合十多岁的时候,秋老黑就找过秋合的父母,让秋合跟着他到大城市乞讨,但秋合的父母没同意,因为他们一直在幻想着治疗秋合的天生残疾。秋合十七八岁时秋老黑再次找到了秋合的父母,他们终于同意了,这次他们能欣然同意是因为这些年来为了治疗秋合的残疾,家里的钱已经花费的所剩无几。秋老黑和秋合的父母达成了一个协议,秋老黑负责秋合的饮食起居,秋合在大城市乞讨的钱要分一半给秋老黑。经过三四年的乞讨,秋合也算小有成就,手上有了五六万元,可他不想一直过那种乞讨的生活,于是他在县城一家手机维修店做了学徒,学习了近一年的手机维修,学成之后他在平水镇开了一家手机维修店,虽然赚不了大钱,但养活他自己已经绰绰有余。前几年花桂兰给秋合介绍了一个对象,名字叫胡娅,虽然眉宇间不失神采飞扬,但她和秋合一样只能坐轮椅来行动,两人交流了一段时间后互生爱慕之心,于是成了正式的恋人关系。就在两人准备结婚时,胡娅的父母反悔了,她父母说了一个比较实际的问题,胡娅自己已经行动不便了,如果再找一个同样行动不便的人,那么将来两人的衣食起居就成了大问题。最后两人含泪分了手,分手不久后,胡娅在她父母的决策下嫁给了一个四十多岁的光棍汉,这个光棍汉就是杨村的杨定,杨定是我舅的旁门兄弟,按辈分我要叫他一声舅,婚后胡娅为杨定生育了一个儿子。去年花桂兰又给秋合介绍了一个女人,但秋合没有同意,因为那个女人不仅年过四十身材肥大,而且是个傻子,连吃饭都要别人来喂。
关于李香果怀孕之后直播的安排,她说等她肚子挺起来,她就坐在椅子上直播,不跳舞,只聊天唱歌;等肚子大的很明显了就停播,等她临盆或者坐月子时,她就找个进修的理由来搪塞她的粉丝,比如说去某个地方研学一段时间,反正她在做视频直播时也没有几句实话,不仅在婚姻问题上瞒天过海,就连年龄她也谎话连篇,分明自己是八零后,硬说自己是零零后,不过她长相甜美,即使说零零后也足以令人置信。到孩子满月了再继续直播,这样最多耽误四五个月,李香果说李智得知她怀孕的消息后,整天高兴的合不拢嘴。
李香果想让我明天陪她到医院做个孕检,我欣然答应了,正好我也顺便检查一下肚子里胎儿的情况。第二天李智开车载着李香果早早的停在了我家门口,经过李香云的饭店时李智把轿车停了下来,因为李香云也要顺便和我们一道去医院。我以为李香云只是想和我们一起到县城逛一圈,没成想她也是到医院做孕检,这让我甚是惊讶,因为凭我和她的关系,她怀孕的事应该告诉我才对,现在可好,我居然对此一无所知,于是我不由得埋怨她不够意思,她“嘘”了一声说她怀孕这事不能太张扬,因为连黄言也被她瞒着呢。我有点疑惑,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为什么要瞒着黄言。李香云说这个孩子到底是留是生她还在犹豫阶段,如果按照黄言的想法这个孩子肯定不会再要,因为他们已经有两个儿子,如果现在再来一个儿子,这辈子估计没好日子过了。我说怕压力大就不要生,李香云说她想生下来,然后她附在我耳边说她肚子里这个孩子和黄言没有关系,她和黄言已经两年多没有过性生活了。我说她这次玩的有点过火了,如果只是和别的男人私会还说的过去,现在居然连孩子也怀上了,她说这就是她报复黄言的办法。我说怀孕是大事,时间长了肚子大了想瞒也瞒不住,总有一天会露馅,到时候黄言发现了,她可就惨了。李香云说她已经想到了一个好主意,我问她是什么好主意,她说黄言经常喝醉酒,如果黄言问起来她就说是黄言酒后做的事,她这个主意确实不失为好主意。
我们几人刚到医院,和当正巧的遇到了卜园,我礼貌性的上前唤了一声“二姐”,面对我的呼唤,卜园的神色有些紧张,我无意中瞟见了卜园手里拿着一张孕检单子,那一瞬间卜园下意识的把孕检单子遮了起来,好像在隐藏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我觉得卜园应该是怀孕了,如果她真的怀孕了,其实没必要遮遮掩掩的,她虽然已经孕育一儿一女,但她的家境比较殷实,哪怕再来两个儿子对她家来说也没什么大不了,几乎没什么压力可言。就当我想进一步向卜园求证时,卜凡走到了她的身边,我刚想开口和卜凡打招呼,卜园首先开口介绍说:“这是我表哥。”我在卜顺家生活了好几年,从来没听说卜顺和卜凡还有亲戚关系,因此我用疑惑的眼神望了一眼卜凡,卜园好似看出了我的疑惑,于是解释说:“他是张锋利那边的亲戚。”我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
“师姐来干嘛呢?”卜园刚想跟我说再见的时候,卜凡跟我打了个招呼。
“师姐?”不等我回应卜凡,卜园询问起来,我把之前一起工作的事情大致讲了一下,卜园接着说:“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隔了这么长时间,还叫师姐呀。”我回应了卜凡。
“一天是师姐,终生是师姐。”卜凡微笑着说。
“那好吧,只要你认我这个师姐,我就认你这个师弟。”我同样面带微笑。
随后卜园带着卜凡匆匆辞别了我,走了几米远,卜园回头望了我一眼,这一眼至少超过了十秒钟,我不知道卜园的这一眼对我表达了什么意思,但我觉得一定另有深意。
李香果做孕检时,在外面等待的我偶然遇到了陈晴,她是高赢的第一任妻子,虽然她和高赢夫妻只有一年时间,但当时她和我的关系非常好,我们俩经常有一搭没一搭的发信息聊天,因此这次见面分外欣喜。和高赢离婚后,陈晴住到了陈庄的娘家,直到今年年初陈晴才带着儿子嫁到了距离陈庄十多里地的牛庄,她再次出嫁的男人比她大一岁,和她一样也是离异,并且有一个儿子,和她儿子年龄差不多。结婚之后陈晴就把儿子交给了她公婆,她和她丈夫一起外出务工挣钱养家,现在突然回家是因为她的儿子感冒发烧,在村里的诊所打了十来天点滴,始终不见好转,她担心这样延误下去万一造成大病花钱更多暂且不说,还会更加难以治疗,于是她毅然决定返回家,把孩子看病的事情放在了首位。我和陈晴随便聊了几句她就匆忙的和我说了再见,她的儿子还在病床上,小孩子顽皮,她得赶紧过去照顾,我又顺便询问了一下她儿子具体的病房号。做完孕检我让李香果他们几个在车里等我一会,我到超市购买了一篮水果和一箱奶制品来到了陈晴面前,病床前她正在用手机播放动画片哄她儿子开心。
“就你自己在这照顾孩子吗?”我问。
“嗯。”陈晴虽然只说了一个字,但也明显能听出她的哽咽,我感觉她应该有什么难言之隐。
“是不是有啥特殊情况?”
“没——没有。”她说着低下了头,我看到了几滴泪水从她的眼里流出来滴在了她的腿上,我从挎包里抽出几张纸巾递给了她,她擦拭几下才再次抬起头。
“是不是钱的问题?”
“离婚时高赢就给了我两万块钱,带孩子花销那么大,两万块钱早就花完了,这几年都是靠我妈贴补。今年出去打工,在厂里才干了三四个月,工资又低,除去吃花根本剩不了多少,再加上孩子平时的吃穿也要花钱,我已经没钱给他看病了。”
“你老公也没钱吗?他不管孩子吗?”
“平时他都不愿给孩子花一分钱,更别提拿钱给孩子看病了,他说这是我的儿子,和他没关系,让我自己想办法。”
“他咋是这样的男人?”她没有言语,我接着说:“你自己找的还是谁介绍的?”
“我嫂子介绍的,和她的娘家是邻居,介绍的时候我嫂子把他吹的天花乱坠。要不是看在我嫂子的面子上,我才不会轻易嫁给他,还傻乎乎的一分钱的彩礼都不要。是我大意了,我早就应该料到我嫂子给我介绍的对象肯定好不到哪里去,我在娘家这么长时间让她厌烦了,她总想着把我赶出去。”
“你有没有找过高赢?毕竟也是他的孩子。”
“给他打过一次电话,他说孩子已经不姓高了,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唉!咋都这么绝情?”陈晴无助的看了我一眼,我询问道:“大概需要多少钱?五千够不够?”
“用不了,三四千就可以了。”
我拿出手机给陈晴转去了五千块钱,我的这一举动令她感动的无以言表,没想到顷刻间她“噗通”一下跪在了我的面前,我见状急忙想弯下腰去搀扶她,奈何大着肚子的我有些力不从心,不知是何原因,最近两个月我的肚子鼓起来的速度快的惊人,以前怀方方和然然时都没出现过这种情况。由于不方便弯腰,我只好呼唤陈晴赶紧站起来,奈何她仍旧一动不动,我只好尝试着弯下腰,结果弯腰的一刹那我的腰部疼痛起来,因为疼痛作祟,我不由得呻吟了一声,她这才立即站起来搀扶住了我。
“你跪下干嘛呀?以后可不能再这样了。”我埋怨的说。
“我不知道该说啥好了。”她说:“以后我挣到钱了,一定加倍还给你。”
“还不还都没事,给孩子看病要紧。”
“现在我才体会到没有钱真的寸步难行,我这两天都想好了,如果我儿子有个三长两短,我就抱着他从楼顶跳下去。”她再次哽咽着流下了眼泪。
“以后不要再有这样愚蠢的想法了,不够的话你跟我说,我拿给你。”
“你的这份恩情我会铭记于心,今后如果有用到我的地方,我绝对不会推辞。”
“用不着这么客气。”
“你这是快生了吧!”
“还早呢。”
“那也得有九个月了吧!”
“没有,才七个月。”
“七个月?我到生孩子那天肚子也没你这么大。你的腰本来就很细,能有这么大肚子,我估计是双胞胎。”
“不会吧?我刚才做孕检的时候医生没有说双胞胎的事。”
“你问关于双胞胎的事了吗?”
“没有问,我压根没想会怀上双胞胎的事,再说我的所有亲戚都没有怀过双胞胎,我家里没这个基因。”
“我觉得大有可能是双胞胎。”
“孕检的时候,我只问了有关胎儿是否正常的问题,刚才医生只是告诉我胎位有点不正,让我少坐多走,看能不能矫正过来,其他啥也没说。”
“现在很多医生就是这样,你不问,他们就不说,就算你问了,他们也不一定会全盘告诉你,要不然你换个医院再检查一遍。”
我随意应了一下,这个时候我接到了李香云打来的电话,她询问我打算什么时候回家,看来她在车里等急了。我和陈晴道了别,匆匆离开病房走向了李香果的轿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