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包安泉的尖叫声让叶临清醒了许多。
理智回笼后,激愤的血液渐渐褪去。
叶临这会儿浑身没力气,累的连根手指头也不想动,就想躺在棺材上休息一会儿。
反正是他爹的床,他躺躺老爹应该没意见。
躺了没几秒钟,
叶临就听到大伯母说他成傻子了。
他家大伯母总是有各种离谱的想法,叶临刚想说自己爬起来。
更离谱的来了。
他嘴还没张,就听到阿辉一本正经的问自己八加九等于多少。
一个虎背大汉,声音温柔的仿佛在关爱智障儿童。
叶临绝望的闭了闭眼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他看起来,有那么像个傻子吗?
耳边再次传来阿辉大聪明的惊呼声,
“完了!少爷真傻了,他不知道八加九等于多少,都愁的闭眼睛了!”
大聪明二号,
赵招弟从不让阿辉的话头冷场。
凑上前观察了遍叶临的脸,她侄子还是那么俊,就是这眉头咋拧的跟麻花似的。
赵招弟确诊叶临失智了。
“还真是嘞!你们快瞧这孩子愁的眉头都拧一块了!俺的高材生大侄子不会算数了!”
3号……
包安泉……
叶临再也躺不住了,一个鲤鱼打挺从棺材上站起来,嗓子沙哑咬着后槽牙给这俩聪明蛋说
“十七。”
阿辉: 呼~太好了,少爷没傻。
赵招弟瞳孔地震,失声的喊道
“完了!八加九是十五啊!临你真傻了!”
安静是今晚的老叶家。
……
“大晚上你们不睡觉,都杵院里干啥,赶紧回屋睡觉去。”
叶家老两口被院子里接二连三的吵闹声鼓捣醒了。
叶老头让老伴继续睡,他披上衣服出来看看。
一群毛猴子,大晚上还翻跟头。
院子里跟开大会似的,叶老头看了一圈,也没看明白院里这群人在干啥。
“你们要耍杂都去后边地里耍,霹雳乓啷一晚上,把你奶都弄醒了,都要翻天?”
东边屋里叶丽带着叶菱正伸着脑袋从门缝里看,睡在叶阳屋里的姜老头不好意思出来凑叶家的热闹,正扒着窗户缝偷看。
全家除了跟着白薇去住叶三兴家的叶阳,都到齐了。
“爷爷。”
叶临看到站在屋檐下,赶他们去睡觉的消瘦老头儿。
这个驼背的老人是他爷爷,是他叶临的爷爷。
他的家人。
叶临紧紧握住拳头,指甲陷进掌心,强忍着不让泪水滑落。
困在眼眶里的泪水,逐渐模糊了叶临的视线,他凭借着感觉,一步步向屋檐下的黑影走去。
叶老头上了年纪,大晚上的直到叶临走近了,才看清这是他宝贝孙子。
对叶临,叶老头总是偏爱的,刚才没看清叶临也在院子里,担心自己刚才教训这群人把宝贝孙子吓着了。
叶老头温声细语的跟叶临说话,跟刚才判若两人。
“临啊,你也还没睡呢,天太黑,想玩就在院里多点几个灯,别摔着喽。”
叶老头摆在明面上的双标。
“爷爷。”
“哎,咋了?”
“爷爷。”
“哎,爷在这的,临你想说啥?”
叶老头眼中有丝疑惑,他虽然挺喜欢听孙子喊自己爷爷,可今天晚上他家临咋还喊起来没完了呢,
他被喊的有点飘飘然。
叶临背过头,用手迅速抹掉泪水,深吸几口气,压下想抱住爷爷的冲动,他好想跟爷爷诉说自己这些年的生活。
想告诉他自己受过的委屈,想告诉他,自己有多想家。
叶老头虽然不知道他家临发生了啥事,但看到孩子伤心,他心疼的不得了。
“临啊,咱不难受啊,大军媳妇你去给临冲个糖水鸡蛋,咱吃了就不难受了啊。”
院子里的赵招弟提着桃木杆子有些犹豫,
“这,爹这”
“这啥!还不赶紧去,一个鸡蛋你心疼啥!”
“不是爹,俺不是心疼鸡蛋,就是,俺去冲,俺这就去冲。”
赵招弟想跟公公说临这是被鬼上身了,小鬼还没打干净,喝啥都没用。
抬头对上公公跟鹰勾似的眼睛,吓的赵招弟还管什么小鬼,立刻扔了桃木杆子,一溜烟儿跑去厨房冲鸡蛋。
啥小鬼也没她公公生气吓人。
叶临握住叶老头的手,爷爷满头花白,精神头也不好,肉眼可见的苍老。
叶老头是真的老了,今年已经七十七岁,在这个缺吃少穿,医疗条件匮乏的年代,算的上是高寿。
高寿,说白了就是没几年活头了。
意识到叶老头和叶老太可能没几年寿命,说不定明天都有可能离世。
叶临的心好像被人捏住了一般,这一晚上他受到的刺激太多。
叶老头的衰老更是成了压垮叶临心理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
急火攻心,叶临觉得自己呼吸困难眼前阵阵发黑,是他的哮喘发病了。
“咳咳咳!!咳咳!!阿辉!”
“咋了!临你别吓爷呀!”
叶老头见刚才还好好的孙子,这会跪倒在地上脸色铁青,不停撕扯着自己的领口。
吓的叶老头感觉自己要心梗。
阿辉看少爷的样子,急忙掏自己的兜找药,为了以防万一,他和少爷的兜里都是常年带着特效药。
吃了药,这会没人敢动叶临,大家都坐在地上围住叶临,观察他的情况。
见他吃过药以后呼吸慢慢恢复正常,脸上终于有了点血色,众人才放下心来。
“临这是啥毛病?看着忒吓人了。”
赵招弟刚才听见叶临犯急症,吓的鸡蛋都掉地上去了。
她就说小鬼还没打干净吧!
“少爷有哮喘,不过平时不碍事,今天估计是想到老爷受刺激了。”
叶临醒了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摸索着抓住叶老头的袖子。
他才刚能呼吸,只能气息微弱的跟叶老头说话。
声音太小了,叶老头听不清。
“临,你说啥,咱不急啊,爷听着呢。”
叶老头将耳朵凑到叶临嘴边,努力听孙子想说什么
“爷,我带你去米国,那里有,有最先进的医疗,你们要活很久,要活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