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恐慌,几乎是来自本能。
等人走近,他看来人不是陆焱,才稍微松了口气。
“您是薛娘子吧,这是一位公子给您的信。”
华清月伸手接过,缓缓打开,上面显示几个大字。
“你想要见的人我已经让人送去章府,等会就能见到,等出来京都我的人会护送你去想去的地方,愿你安好。”
“等会在城门口停一下,我要在此处等一下清扬他们。”华清月立即吩咐,这张纸条不用说也知道是谁送的,提及的人想来是桃兮。
“替我谢谢他。”
待马车远去,那道身影方才自转角处现身,凝视着马车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他才缓缓转身,吐出一口鲜血。
陆焱擦干嘴角的血迹,视线继续落在空荡荡的路上,久久不愿离去。
过了一会儿,郑棉才从马车上下来,伸手正准备敲门,就被身后之人拉住。
“你不是去了城东吗?”
郑棉一看来人,面上全是不可思议,“你,不是........。”
“就凭你们也想要杀我。”
“君棉,我再问最后一遍,她人呢?”陆焱面露杀意,厉声道:“快说。”
“我们约好的时间是今早汇合,又怎么会先让她去城东。”
说着,她突然想到什么,脸色一白。
“遭了。”
*
马车跑了好一会,华清月疑惑问道,“不是去城东吗?还没到?”
“姑娘,快了,这会天还没大亮,小的知道您要接人,您放心,我们去把郑郎中接到后就去城门口,一定不耽搁您与家人团聚。”
华清月整个人都沉浸在马上要和他们离开的喜悦中,并没有察觉到这句话有任何不妥的地方,掀开帘子看了眼马车外,天色确实还没大亮,反正与清扬他们约定的时间也还早,先将阿棉接来,等会人一齐就能离开了。
街道上,人本来就很少,马车在城东的破庙处停下来。
华清月伸个头出来,扫视了一圈,这地方她知道,这一片早就荒凉了,没什么人居住,阿棉怎么会在此处。
就算再后知后觉,她也知道此事有异常。
“阿棉呢?”她问。
那车夫立马换了神色,从马车底下掏出一把明晃晃的大刀,“闭嘴,再说话,信不信老子剁了你。”
说完,慌张用手比出一个动作,吹动口哨,便从树丛中涌现出几个黑衣人。
华清月心头一沉,暗忖不妙,旋即转身欲上马逃离,然而未行几步,便觉脑后遭人一掌重击,眼前一黑,晕厥过去。
等她醒来的时候。
准确的说,她是被水泼醒的。
她脑子刚一清醒,手脚被绑住的地方传来钻心的疼痛,还没来得及骂人,就被面前的男人阴森的表情吓了一跳。
对方一身黄色衣袍,外围有无数黑衣人,只见他手中还拿着一把匕首,在华清月面前比划,“啧啧,也不知道等会咱们的殿帅看到他最爱的女人死在他面前会怎样?”
“会不会跪下来求本王饶了你,还是听话当场就自戕。”
这面具。
华清月想起来了,上次郑棉救的人。
她立即说道,“我认得你,上次我妹妹郑棉救了你,你不能恩将仇报...........。”
“闭嘴。”
华清月被面前阴寒的匕首吓得没再说话,下一刻又听见他说。
“本王是看在我那傻妹妹的面子上想放了你,可没想到陆焱就是不死,上次动用了那么多人都弄不死他,没办法,只有牺牲你了,或者你等会好好配合,他当初也逼迫你,不是吗?只要好好配合我,等他人头落地,我一开心说不定也会放你离开。”
华清月暗暗打量,本王,突然想到什么,不可思议地问道,“你是,君沐?”
“哈哈哈哈哈哈~~~想不到竟然还有人记得我,倒是个聪明人。”
华清月之前在地牢中隐约听见人来报过岭南的情况,没想到真是他。
这次自己也真是蠢得可以,竟然中了他的套,思忖片刻,她说:“我与陆焱早就没什么关系,用这个办法..........。”
“——啪。”
她话还没说完,脸上就被他重重挥了过来,这巴掌力道用了十足十。
华清月脑中顿时现出嗡鸣声,被打的脸颊疼到麻木。
“少他妈的说这些话,他好好的陆家嫡子都不做了,去镖局做指导,拿着钱给你买首饰,这就是说的没关系?”
“在本王面前,收起你的小聪明,可不是谁人都像是陆焱那等色欲熏心之人。”
一巴掌下去,华清月嘴角已经渗出血迹,她用舌头抵了抵,试图再次自救:“你抓我,可曾想过郑棉?”
没想到男人笑声更加大,狂浪笑声充斥在破庙的各个角落,冷声道:
“你猜猜,是你们之间的姐妹情重要,还是我这个亲哥哥重要?陆焱与她有不共戴天之仇,你是她仇人的女人,当真觉得你们能成为无话不谈的朋友?
说起来,本王还得谢谢你呢,若不是你经营成衣阁聚拢了些钱财,养活几十家善孤堂的孩子,本王的追随者还没有这么多。”
“如今,又能将陆焱引到我这包围圈里来。”
“你说,等会看到他血肉模糊,身首异处,还是万箭穿心,哪个最解恨?”
闻言,华清月身上的力道倏地被抽去,颓然垂下双手。
说不心疼,那都是然违心之语。
历经一年,她原以为二人已然成为无话不谈的挚友,一同竭尽全力去援助那些孩子,原来自己一切活在算计当中。
从前,被陆焱算计。
好不容易脱身,以为自由了,又活在自以为是知己的算计中。
枉她自诩聪明,当真是应了那句被别人卖了还高兴地替人数钱。
陆焱说得对,她当真是蠢笨得可以。
希望你是个聪明的,别来。
很快,外面的黑衣人在外面禀告,“小王爷,人已经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