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身虽然知道自己很有可能保不住太子之位,但是他完全没有想到他的父皇会那么狠,给他安了一堆莫须有的罪名。
宣旨当天,龙无极连给他和李芙渠见面的机会都没给,就派人将他押解上路。
流放有强制要求,一天必须徒步行走五十里。
一个皇城都没有出过的小少年,从生下来就太子,虽然不得皇帝青睐,但是在这位置上谁敢苛待他,原身哪里受过这种苦。
好在押送官兵多少念着李太尉的旧情,李太尉掌管军务时,从不苛待当兵的。有了这点香火情,官兵倒也没有为难他,一出京城便解了镣铐,让他能轻松些。但流放毕竟是流放,日子肯定不好过。
疆南自古以来,就是流放之地,多蛇虫毒瘴,本地土着又民风彪悍,非常排外。
先不说这疆南如何,光这一路上的山匪,就足够让龙白晒一行人头疼不已。
原身年龄小,除了皇后,并没有家眷,圣旨下来的时候,府里的侍卫太监和宫女就被召回,打散充到别的宫中,和他一起流放的,皆是李太尉的门生故旧。
他本来以为这就是父皇做的最狠的了,没想到的是,就在流放第三天,离京城还不到一百五十里,他们就遇到了一次伏击。
因为一行人众多,每人都有两名官兵押送,如果流放犯人在路上折损太多,官兵也会获罪,所以官兵到也尽心尽力的抵抗伏击。
一场伏击下来,官兵和犯人死伤加起来三十多口人。
接下来的日子,伏击不断,离京不到五百里地,一行人就死伤过半。
按天圣律例,这已经算是押送官兵严重失职,就算到了地方,回去也得面临牢狱之灾。
。带头官兵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一行犯人全部释放。太子获罪缘由,大家心知肚明,这一路上匪徒众多,到底是真匪还是有人蓄意为之,他们也都清楚。
反正上面就没想让废太子成功抵达疆南,他们走这一趟不过是送死,倒不如直接放了这些人,大家分散各奔前程,说不定还有活路。
原身本就是犯人,身上肯定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又手无缚鸡之力,加之这些伏击,明显都是冲他来的,被押送官兵放了之后,竟无处可去。
就在原身在走投无路之时,遇到上山打猎的老猎户苏福生。
当苏福生在山上看到形容狼狈的原身时,心生怜悯,将之带回了家。
原身从相处中得知,苏福生早年因战乱,一家人全都没了,现在只剩下他一人孑然一身,遇到十多岁的原身,正好捡回来,让孙子养,以后还能给他送终。
他每日跟着苏福生进山打猎,学习如何辨别各种草药,如何在山林中寻找食物,如何设陷阱捕捉猎物。
在苏福生家中,虽然困苦,却是原身这么多年以来,过得最轻松的日子。
远离朝堂是非之地,不用每日和不同的人勾心斗角,虚与委蛇,原身慢慢的都快忘记了京城里的风风雨雨。
但原身一日不死,便是某些人的心头刺,因为流放一行人在流放途中失踪,被朝廷视为逃犯。
一行人的画像贴满了所有城池,因为原身是在深山里,所以一时并不知晓。
直到苏福生一次进城去卖猎物,才发现自己收留的这个小少年竟然是当今废太子。
和原身已经相处了不短时日,对他的品性多少有些了解,对于通缉令上的种种罪行,苏福生自是不信。
但见到这铺天盖地的通缉令,苏福生也吓得不轻,慌忙往家赶。
这个小城本就离废太子失踪之地最近,上面最是关注,派在这里的人最多,苏福生的异样,很快就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
苏福生匆匆赶回家中,心中忐忑不安。
自己家虽然在山里,但是离城镇也不算远,自己收留的这个小少年身份非同寻常,如今朝廷正在大肆通缉,若是被人发现,不仅他性命难保,自己也会受到牵连。
但是,让他将这么一个孩子交出去,他是真的做不到。
回到家时,原身正在生火做饭,苏福生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来人自然是跟着他找上门的人。
苏福生也不是蠢人,经历过战乱的人,多少有一点敏锐度,听到脚步声就知道不好,怕是已经被人跟踪了。
原身见苏福生神色慌张,忙问发生了何事。
时间太过紧急,苏福生来不及将在城中看到通缉令的事情告诉原身,只将身上卖猎物的钱财往原身身上一塞,就将他往后门推去。
原身这时已经明白了,自然不愿意自己一个人走,拉着苏福生就想一起逃。
就在两人争执不下时,官兵已经开始撞门,原身一愣神,就被苏福生推出门外。
这时官兵已经撞开了门,一群人一拥而上,将苏福生制服。
原身被苏福生推出门外后,心中虽然万般不愿,但也知道此刻不是犹豫的时候。
他咬了咬牙,转身朝着山林深处奔去。身后的嘈杂声越来越近,官兵的喊叫声、脚步声混杂在一起,仿佛一张无形的网,正逐渐向他收紧。
他拼命地奔跑,脚下的枯枝落叶被踩得咯吱作响,耳边风声呼啸,胸口像是被火烧一般疼痛。
然而,他不敢停下,哪怕一刻也不敢。他知道,一旦被抓住,不仅自己性命难保,苏福生也会因包庇之罪而受到牵连。
然而,原身毕竟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这些时日里虽跟着苏福生学了些山林生存的本领,但体力终究有限。
没过多久,他的速度便慢了下来,呼吸也变得急促而沉重。
身后的追兵却丝毫没有放松,反而越来越近。
原身能听到他们的脚步声,甚至能感受到他们逼近的气息。他的心中涌起一股绝望,仿佛一只被困在笼中的鸟儿,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法逃脱。
终于,在一片密林中,原身的体力彻底耗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