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骄看莫雨突然蹲下来,捂住胸口,娇喘连连,肩膀起伏,便问:“你干什么?”
莫雨喘息着,狠狠看他一眼,却不说话。
她没戴面具,那张散发着淫荡气质的脸,此刻显露出的痛苦,能揪碎任何男人的心。尤其是那微微皱起的眉头,痛苦中带点享受,折磨中似乎隐隐快感。
“唉,你怎么了?”徐骄向前两步,又问了一次。他不敢靠的太近,女人生气的时候,离的远一些会比较好。
莫雨呼呼喘着:“我痛!”
“你有哮喘呀?”徐骄问。
莫雨冷眼看他:“都是因为你……”
“我靠?”徐骄愣住:“一手指头都没动你,就怨上我了,是不是想碰瓷儿?那你找错人了,本大人任职京兆府司法参军,说你清白就清白,说你有罪就罪……”
“你——啊——”莫雨愈加愤怒,胸痛的让她整个人想要缩起来。
徐骄看她不像装的,于是赶紧走过去,蹲下身子问:“你到底怎么了?”
“你还问?”莫雨扬刀劈砍,一抬手牵动胸部,痛的差点握不住琉璃刀。徐骄闪身一躲,却见莫雨没有真劈下来。看她额头冒着汗珠,一副痛苦难当的样子。
“受伤了?”徐骄轻声问:“不可能呀,之前一刀劈开碗口粗的竹子,看你真气充足……”
当啷一声脆响,碧玉刀跌落在瓦面。莫雨一把揪住徐骄衣口:“还说不是你?”
徐骄微微一笑:“这种事情就和出轨一样,只要不被堵在被窝里,打死都不认。”
“你不是认了?”莫雨恨道。
徐骄说:“我认什么了?我只是看到有人潜入南衙,远远的看到你们在打架,还以为是你们内部切磋,原来竟是杀手。嗯,如此胆大,敢闯风灵卫刺杀纳兰雪。嗯,很可能和闯卫戍营,刺杀我的是同一人。你放心,缉凶拿盗是我的职责,我卫戍衙门和京兆府,绝对……”
“滚开……”莫雨气的要死。原来一个人,是可以无耻到这种地步的。不,徐骄这不是无耻,是在直截了当的侮辱她的智商。
胸口又一阵的痛,痛到了腋下,眉头皱的更紧。
徐骄看到痛苦的样子,不再讲有的没的,问说:“你究竟怎么了,受伤了,中毒了……”
“气到了!”莫雨不想说太多。
“能气成这样?”徐骄疑惑:“谁气的你?”
莫雨翻着白眼看她,都想骂脏话。
“你滚吧。”她说。
“我就住这儿,还能滚去哪儿?”徐骄无语:“你哪里不舒服,告诉我。薛宜生就在下边,即便我帮不了你,还有神医呢。”
“我只是胸痛而已。”莫雨说:“缓缓就好了。”
徐骄问:“胸痛可不是小毛病。若是生气就这样,搞不好是什么冠状动脉痉挛,说不定就心肌梗死……”
莫雨不想听她胡说:“我是胸痛,不是胸腔痛?”
“有区别么?”
此时的莫雨,不想多看徐骄一眼。忍着疼痛,飞身跃下房顶,落地时候“啊”了一声,似乎真的很痛苦。只见她捂着胸口,微微弓着身子,很艰难似的走到墙角,手扶墙壁喘息。
看来不是装的。
徐骄心想:哎呀呀,身体不舒服就多喝点热水嘛,干嘛非要追过来?收起复合弓,摘下头套,飘落在莫雨身边。轻声说:“现在这个时候,薛宜生应该在的。不如,我带你去看……”
“不用了。”莫雨说:“我这胸痛是老毛病,要不了命的。只是有时气的狠了,就会痛起来。”
徐骄颇有些担心,毕竟他是个善良的人。至少面对莫雨这样的美女,他觉得自己应该善良:“就怕是别的原因引起的,比如心绞痛,肺炎……”
“我是胸痛——”
“这些毛病都能引起胸痛,我不是学医的,但这点常识还是有的——”
“我是胸痛,好吧!”
徐骄忽然明白了,无语道:“大姐,我们在讨论学术范畴的时候,能不能用词精确一些。胸和乳房,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莫雨眉头紧锁:他理解错误,好像是自己的错。男人怎么能这样呢?
“徐骄,你滚开好不好,别再来烦我……”
“是你来找我的吧?”徐骄说:“对了,一直没有问,你找我什么事?”
莫雨心口更痛,忍不住呻吟出声,似乎有些站不住。
徐骄赶紧扶着她:“你这反应也太大了,好像是我惹的你。”
“你以为是谁?”莫雨看着他:“为什么否认,以为我好骗,还是以为我蠢。”
徐骄说:“我哩个乖,一个女人要是长成你这样,还要什么智商。我这一生见过的女人中,只有一个比你强那么一点点的。”
女人,说起样貌美丽,谁也抑制不住虚荣心。
“是夭夭,对吗?”莫雨问。
徐骄摇头。
“不是她?”莫雨疑惑,夭夭美的没有一点瑕疵,不管是什么人,都很难否认这一点。
徐骄低声说:“是公主怜,她比你强那么一点。不是长的比你强,而是比你多了些少妇的风情。至于夭夭,比你还差一条街。”
莫雨怒气稍消。赞美一个女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去贬低她心中的对手。
“公主怜确实很好看。”莫雨冷笑着:“我长什么样,心里清楚的很,不需要你来讨好?”
徐骄尴尬道:“你挺聪明的一个人,难道分辨不出真诚与谄媚?”
“你真诚?”莫雨说:“那为什么不承认自己做过的事?”
“还需要承认么?”徐骄斜眼道:“当时你不就认出了我?可我没想对你怎么样,否则那一箭,就直接从你眉心穿过去,而不是偏转射向纳兰雪。”
“可你为什么要杀小雪?”
“是她先杀我的。”徐骄理直气壮的说:“她杀我也就算了,还侮辱夭夭,意图强奸。我是个男人,怎么忍?”
“强奸?”莫雨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你说什么呀,小雪是个女人!”
“女人就不能强奸了?”
“夭夭也是个女人。”
徐骄说:“我靠,这话好笑,如果夭夭是个男人,那就不构成强奸罪了。”
“啊……”夭夭胸又开始痛。
徐骄心道:这傻丫头难道没发现纳兰雪很不一样,不知道她是同志?
“我都不明白你在胡说什么。”莫雨冷冷道:“小雪是我唯一的朋友,你若动她,就一辈子别想得到羽蛇胆,治好你妹妹的病。还会被天涯海永生永世的追杀。”
徐骄哼了一声:“你以为我会怕天涯海?”
莫雨冷笑:“你哪来的自信,觉得自己有本事和天涯海为敌。你是鬼王,还是山主……”
徐骄冷哼:“我没有山主,鬼王那么了不起,可我肯定比他们卑鄙。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而且我是官,虽然不大,但是根深。我管你天涯海是什么东西,若是民,便该知道民不与官斗的道理。若不是民,那么就是贼,本大人给你安个有组织犯罪……”
莫雨一巴掌呼过来,哪会打得到。她说:“你真是疯了,我就是天涯海的,我们先来斗一斗吧。”
徐骄笑道:“你这样子还要斗,气也把你气死。”
“哎呦——”莫雨觉得针刺一般的痛了一下。
“又痛了?”徐骄说:“好啦,我们不能说话。一说话你就生气,一生气你就痛。我送你回去……”
“谁让你送我?”莫雨说:“就你这个样子,被安公公看到,觉得自己还能活?你以为我为什么追过来——”
“怕安慕海杀了我?”徐骄愣了一下,有些意外。
莫雨说:“还好公公没追来。否则,哪怕你是徐元本人,他若要杀,根本不会有这个顾虑。”
徐骄抓住莫雨的裙边,捂在脸上:“真是太感动了,还没有任何一个女人,在乎过我的生死。我想哭,可我是男人,男儿有泪不轻弹……”
莫雨厌恶地看着他:“徐骄,你不觉得自己很假么?”
徐骄有些感慨:“是有点浮夸,但一点都不假。”
莫雨白了他一眼,被徐骄这么一通胡言乱语,怒气反而消了不少。胸痛减轻,直起身子就走,徐骄并排跟着。
“我要回南衙了。”莫雨说:“你是去找死么?公公的手段,你想象不到的厉害。”
徐骄叹息道:“我怕你又犯病,这大半夜的,一个女人多危险,还是长你这样的。”
“我这胸痛是老毛病了。”莫雨说:“平日不怎么生气,可一见你就气的不行。”
徐骄忽然说:“我想到这是什么毛病了。”
“你知道?”莫雨说:“太医看过,吃了多少药都不行……”
“你什么时候有这毛病的?”徐骄问。
莫雨翻着白眼,没有回答。
“幸亏我有个做医生的朋友,还好他学的是妇科。”徐骄说:“像你这种情况虽然少见,但也不是没有……”
“不听你胡说。”莫雨加快脚步。
徐骄跟上去:“生气就胸痛。哦不,确切的说是乳房痛。痛起来跟针扎似的。严重的话,腋下也跟着牵痛。有时候,疼痛会延伸到肩背。”
莫雨惊讶的看着徐骄,心道:他还真说对了。
“而且……”徐骄说:“每个月,会有那么几天,即便不生气,可能也会隐隐的痛。”
莫雨停住脚步:“你怎么知道?”
徐骄严肃的说:“这是典型的乳腺增生。难怪太医看不好,你就是找薛宜生,他也不知道。估计也只有我知道了,这可不是小病……”
莫雨皱眉:“你就会瞎说,我不听你的。”莫雨转身继续走,拐过街角到了另一条街,街的尽头就是南衙。
徐骄跟上去:“我不是瞎说。这毛病可大可小,若是发展成乳腺癌,那可就要命了,神仙都救不了你。”
莫雨不理他,倒不是不信这种事,而是不信这个男人。
“谢谢关心。”莫雨说:“我天涯海有的是灵药,让一个人活下去,并不难。”
徐骄说:“哪怕是七夜昙,也救不了你,那是绝症。”
莫雨神色黯然,心里生出恐惧。
修罗山七夜昙,是世间第一神物,若是连七夜昙都救不了,那当真只有一死而已。安慕海曾耗费真气,替她梳理全身经脉,五脏六腑,但并未发现不妥之处。
徐骄这人虽不可信,可他说的都对得上。尤其每月经事之前,确实会隐隐刺痛,这一点只有自己知道,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徐骄又说:“得检查一下。”
他说的郑重其事,莫雨也有些犹疑:“那要去请教神医薛宜生?他的七星飞针,据说……”
“他懂个屁呀。”徐骄说:“我就不信他还学过妇科,还是我来吧……”
“你学过?”莫雨怀疑的看着他。
徐骄哼了一声,指着自己的太阳穴:“我这脑袋里,随便拿些东西出来,就能成为改变世界的伟人。”拉住莫雨的手转到小巷子里,然后说:“胸痛不是病,痛起来要人命。乳腺增生常见,最怕发生癌变。”
“不懂!”莫雨摇头。
徐骄高举双手:“像我这样。”
莫雨莫名奇妙的跟着他做,徐骄伸手就冲她胸部抓去。
啪啪——
莫雨打掉他禄山之爪:“你要死呀!”
徐骄无语:“真是,愚昧,无知。那你自己来吧,像我一样……”他左臂高高举起,右手放在胸脯上,然后说:“先掂一掂,然后再画圈,从内侧到外侧,再从外侧到内沿。跟着做呀,大姐,我们这是科学检查,你以为我耍流氓呢……”
“你到底要干什么?”莫雨觉得这就是在耍流氓。
“你做了就知道。”
“我不做……”嘴上这么说,手却很老实的配合着。
徐骄见她眉头一皱,赶紧问:“有没有感觉到硬块?”
莫雨睁大眼睛,疯狂点头。
“硬度怎么样?”
莫雨摇头。
徐骄问:“这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怎么说。”
徐骄沉着脸:“看起来有些麻烦了,就怕变成乳腺癌。我记得那朋友说过,不硬就是正常的,硬就很有可能是癌变……”
“你朋友为什么会跟你说这些?”
徐骄沉吟道:“因为我还有一个朋友,他手下有很多——职业人员。你知道的,用的比较多,当然要比较在乎,这也是对员工关爱的一种方式。”
“我真搞不懂你在说什么。”莫雨稍稍用力,虽然摸不到,可是真的感觉到有异物,愈加多信徐骄几分:“如果有怎么办?”
徐骄以手作刀,比划了一个砍的手势:“以防万一,我建议你切掉。这个薛宜生倒是能帮忙,他手艺不错。”
莫雨惊恐道:“什么?”
徐骄说:“你放心,切掉不影响生命健康,也不影响哺育孩子。只是薛宜生天大的能耐,怕是也做不出一个假的来。失去了对称美,不过平时你可以弄个碗扣上……”
即便莫雨意识不到,她要切掉的东西,对于男人的吸引力。可跟了自己二十年,看着好看,摸起来柔软,怎么舍得……
徐骄又说:“当然,这是在极坏的情况下。你未必是极坏……”
“那到底是坏还是极坏?”莫雨有些不耐烦。
徐骄说:“那我怎么知道,你自己摸不出来,又不让我摸?”
莫雨沉吟片刻,忽然说:“走!”
“去哪呀?”
“南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