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延的黑水继续向她蔓延过来,吴欣悦感到一阵剧痛从脚踝处传来,但现在不是停下来的时候。
她咬紧牙关,强迫自己站起来,尽管每走一步都是钻心的痛。
如果被那黑水追上,一切都将结束。
歪歪斜斜的前方,有一道白光,从正在从某个向上升起的吊舱舱门处发散过来。
这可能是整个摩天轮世界里最正常的事物。
吴欣悦的目光紧紧锁定那道白光,心中涌起希望。
那可能不是普通的光,而是她逃离这个噩梦世界的关键。
她强忍着脚踝的剧痛,一步步向那道白光挪动。
身后的黑水似乎也意识到了吴欣悦的意图,它加速流动,仿佛有意识地想要阻止她接近那道光。
但吴欣悦更为加快了步伐,即使每一步都像走在刀尖上,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就在黑水即将触及她的脚边时,吴欣悦突然加快了速度,几乎是跌跌撞撞地冲向了那道光。
此时,那个发光的吊舱门随着摩天轮的不断转动已经悬空了起来,正在离她越来越远,越来越高。
只是简单的踮起脚已经够不到了,吴欣悦奋力一跃,同时将手臂尽力抬高,刚刚好。
就在她的手指即将触碰到那光门的边缘时,一股强大的力量突然从光中涌出,将她整个人包裹起来。
那股力量温暖而强大,像是一双无形的手臂,将她从黑水的威胁中拉了出来。
吴欣悦感到自己被那无形的力量轻轻托起,缓缓地向上升去,最后拉她进入了吊舱。
她回头望去,只见那黑水似乎也在奔腾,甚至说,跳跃。
只是,在接触到白光的边缘后,就像是被蒸发了一样,迅速消散。
吴欣悦现在整个人瘫坐在了发光的吊舱里,那白光几乎使她睁不开眼睛。
随着她越升越高,整个摩天轮的景象也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她看到了那些吊舱,现在它们在白光的照耀下,变得异常明亮,仿佛是由光构成的一般。
而那道白光,正从自己所在的吊舱逐渐扩散到别的吊舱,直到整个摩天轮及它的吊舱都被逐个点亮。
就像点燃蜡烛一般。
经历了太多的吴欣悦感到自己的意识开始模糊,她闭上眼睛,任由那股力量将她和整个摩天轮都带向更高的地方。
“那剪刀好用吗?”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吴欣悦立刻睁眼看过去。
是一个苍老矮小的老妇人,坐在自己对面的靠椅上,微笑着。
吴欣悦无声地点了点头,完全陷入了沉睡。
周一早晨,是公司每周约定俗成举办例会的日子。
每个部门都要派一个代表去参会,虽然会议内容不重要,但却不能缺席。
人力资源部派的例会参会人员,之前早就由陈部长指定,一向都是吴欣悦。
所以,今早的陈部长惯常喝着早茶,刷着微博。
部室里她的部下们都在乖乖地坐在各自的工位上干活。
只有几个跟陈部长走得近的员工,才敢在已经上班的现在还在吃早餐。
对于她这样没能力没背景,中年晋升无望的企业女干部来说,平静的生活才是最重要的。
当然,还有对一切工作事务的完美掌控和对下属的严格管理。
突然,办公室电话猛烈地响了起来。
平静和完美掌控瞬间都灰飞烟灭。
陈部长不耐烦地放下手中的茶杯,砸出的响声引得下属们纷纷侧目但又不敢多问。
她站起来,走到那仅放着电话的桌子上,接起了电话。
看到来电显示后,原本恼怒不忿的样子却一瞬间又变得和颜悦色。
“喂,您好,罗总啊,我是陈部长。”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陈部长,公司每周的例会,这次你们部门怎么不派人来参加呢?十几个部门等你们一个部门,是怎么回事?”
“罗总,我们派了人啊,我们部门平时派的都是吴欣悦参会,怎么,她没去吗?”
“来了我还打你电话干嘛?马上换个人来,搞快点,老大都要发火了!”
说完,不待陈部长回复,对方已经挂了电话。
这个吴欣悦,真是让老娘丢尽了脸!
果然,她桌上也是空荡荡的,没有放糯米饭、豆浆,那些都是她平时喜欢早上吃的。
这不是完全就没有来过的痕迹吗?
因为她申请通过,被选到要赴安的团队里,现在居然连假都敢不请,直接就旷工,长能耐了啊?
但那申请是我陈部长批准的,依你的表现,我也可以撤回。
这不还没去吗?你吴欣悦还是归我管的!
陈部长一边招呼人下去开会,一边用手机拨打起了吴欣悦的电话。
忙音,还是忙音,直到提示,您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领导的电话都敢不接,倒反天罡了啊。
陈部长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再次拨打吴欣悦的电话,结果还是一样。
她下定决心,如果第三个电话还没人接的话,就驳回吴欣悦赴安工作的申请。
毕竟,在国内工作都不服从组织纪律的人,有什么资格去安哥拉呢?
就在陈部长准备第三次拨打吴欣悦的电话时,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吴欣悦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她看起来颇有些狼狈,不仅衣服乱糟糟的,原本平时喜欢画的淡妆妆容也完全花了,头发也是蓬乱的,双眼更是两个硕大黑眼圈挂在下面,像是一整夜没睡好觉的样子。
“对不起,部长,我来迟了。”
“吴欣悦,你死哪去了?电话也不接,假也不请,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给部门带来了多大的麻烦?”陈部长的声音里满是责备和不满。
“不好意思,真的不好意思陈部长,就是做了一串噩梦,一醒来时间就晚了。”
“哼,下次多设几个闹钟,不对,不许再有下次了,你的责任心哪里去了?你这样的态度,怎么让我放心让你去安哥拉?”
陈部长继续斥责着她,不过,语气稍微缓和了一点。
吴欣悦低下头,委屈地抽泣了起来。
昨晚梦见什么已经记不太清了,她只依稀记得,黑蛇、摩天轮、剪刀,还有那白光,炫目的白光。
等她醒来时,她发现自己还穿着那套粉色兔情趣护士装,只是从白裤袜趾端到粉色上衣全都被汗水浸湿了。
明明室内温度才十几度,哪里至于出这么多汗?
这算是盗汗吗?不知道,也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早已过了上班打卡时间,甚至连早餐都顾不上买,匆匆换衣洗漱完毕后,吴欣悦就一路气喘吁吁的走过来上班了。
为什么不用跑的,是因为她左脚不太使得上力,有着钝钝的痛感,但分秒必争的她顾不上检查,只得一路往公司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