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讲？”
苏川也没想到，话头最终还是落在了自己见过两次的石虎身上。
谢必安继续开口：“石虎生前崇信汉僧吴进的进言：‘胡运将衰，晋当复兴，宜苦役晋人以厌其气’。”
“所谓苦役晋人，便是用各种手段屠灭汉人，以求灭种。”
“直至其身死，有数十万汉人因其而死。”
“其身死后，差点当场被万鬼撕碎魂魄，危急时刻被黄泉老母收入黄泉，在其帮助下渐渐成为鬼王。”
石虎的故事，苏川已经听了一遍，但并没有开口阻止。
不过谢必安只是简略一提，就又将话锋转到了黄泉老母身上：“那时黄泉老母正是镇压体内万鬼的关键期，冒险救他可不是心善而已。”
“石虎天生煞气冲天，又掠夺了后赵国运，足以让万鬼莫近，身上又有饕餮甲，保证其重伤不死。”
“入了黄泉后，就被黄泉老母炼成一具身外化身，虽然有意识，但却能帮她容纳体内不受控制的万鬼。”
“若没有石虎，黄泉老母如此提升修为的情况下，必定早就压制体内万鬼了。”
“要是没了石虎，黄泉老母只得强行离开黄泉界突破，借天雷斩杀体内万鬼，到时就是斩杀黄泉老母最佳的时机。”
“所以，要先杀石虎？”
苏川明白了谢必安的意思：“可石虎在黄泉界，恐怕也不是那么好杀的吧？”
既然石虎对黄泉老母那么重要，用师父青霄仙剑劈了两剑都没劈死。
几乎被劈成两段的情况下，还能迅速复生后又找他。
这等能力，恐怕距离不死之身也不远了。
“自然不好杀，甚至可以说在黄泉界中他也根本杀不死。”
“于黄泉界中，你不论斩杀他多少次，就算是烧成飞灰，他也能滴血复生。”
苏川眉头紧皱：“要先将石虎引出黄泉？”
谢必安轻笑两声：“小友聪明，可黄泉老母也不傻。”
“当初带他进入黄泉时，就已经下了禁咒，让其永镇黄泉。就算石虎想离开，也走不出黄泉界。”
苏川额头青筋直跳，他怀疑阳间将谢必安画成长舌，就是因为地府诸神觉得他废话太多。
眼见苏川又要发急，谢必安赶紧开口补上：“石虎血肉复生无解，但只要破掉其神魂，不用彻底诛灭，他自然就会被万鬼噬魂而死。”
“怎么诛灭其神魂？”
谢必安也不再啰嗦：“石虎生前，就已经是万鬼难侵，登皇帝位后，借着天道不察占据国运，又任用吴进等修行者，要灭汉立胡。”
“当时天下之大，几乎没人能杀他，但冉闵寻来三百炼气士铸造了三根破羯箭。”
“这破羯箭是咒箭，可咒杀三魂。便是石虎的死因。”
“据说当年本来是要铸造七箭，但冉闵找来的三百炼气士，三箭刚成，尽数暴死，剩下四箭无论如何也难成。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冉闵就用三箭钉杀石虎。”
“也是石虎终究作恶多端，三魂一殁，即便吴进等人拼死招魂，却终究拦不住前来索命的数十万冤魂恶鬼，不久于宫中‘病亡’。”
见苏川没什么反应，谢必安明显有些失望，探头问道：“怎么样，这密辛你应该是第一次听说吧。”
“七爷，你确定这不是你从戏台上听来的？”
史书记载，石虎可是病亡，虽然有冉闵射箭诛杀石虎的传说，但却并没有实据。
而到了谢必安这里，射箭，改为了咒箭。病死改为了被诅咒而死。
“当然不是，此箭为证。”
见苏川不信，谢必安手一张，面前浮现一根小箭。
看着不过巴掌大小，其上赤黑，血纹密集，隐隐还能听到一声叹息。
苏川微微一愣，觉得这小箭有些眼熟。
细细一想，不就跟钉头七箭书的小箭一样嘛。
这么看，确实是咒箭，顿时对谢必安的说法信了三分。
“靠这个？就能诛杀石虎的魂魄？”
“自然不能。”不等苏川骂人，谢必安就赶紧继续开口：“斩杀石虎需要两件宝贝，第一是钉魂书，是那三百炼气士仿照古宝所炼，第二就是这破羯箭。”
“我百年间费了不少功夫，找到了三支破羯箭之一，其他两支分别在唐皇宝库和北海龙宫。”
“唐皇宝库的那支，说明厉害，唐皇应该愿意拿出来。”
“但北海被北冥鬼帝所占，外人莫近，恐怕不好拿来。”
“北海啊……”
万里之远，过去一趟还不知道要经历些什么事情，更别说深入北海取回破羯箭了。
那北海冥帝可不是吃素的，即便是赵怀真亲自过去，恐怕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倒也不用真的去北海，其实重铸咒箭也能取得三四分效果，加上能得到的两支，照样能断了石虎的复生之路。”
苏川也松了口气，否则去北海一趟，真不确定能不能在一年内带着破羯箭回来。
不过还没放松多少，谢必安就继续说道
“但更重要的是……”
“施展咒术的法器钉魂书，乃是仿照古宝炼制。”
“我找寻多年，已经确定在咒杀石虎时，钉魂书就彻底崩碎，炼制之法也已失传。”
“想要找到替代的，恐怕难上加难。”
苏川不由得眨了眨眼，仿照古宝的宝贝炼制的，难道仿照的是钉头七箭书？
苏川看着谢必安手中的那小箭，确实跟钉头七箭书的样式没什么区别。
在其唉声叹气的时候，就顺手将许久没用过的钉头七箭书拿出来。
“我这身上恰好有一件宝贝适合施展咒术，七爷你看看能不能行。”
谢必安头都没抬就开口：“破羯箭并非普通的偏门咒术能驱使的，必须要是正道咒术沟通天道，方能对石虎有所影响。”
“现在唯一的指望就是茅山或者其他道门儒家有没有记载重新炼制，只要能炼出来钉魂书，就必定能钉死石虎的魂魄……”
谢必安自顾说到一半，感觉身周阴墟特有的暗青色雾气突然翻涌起来。
煞气流动后，在苏川手旁聚集成一团气旋。
书页无风自动，一缕缕阴气灌入其中。
谢必安目光所及处，苏川掌中那卷泛着血锈色符文的残破书稿，正渗出缕缕暗金色咒力丝线，如活物般缠绕上草人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