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绍文却根本不理他,只是不断的向云天河道歉。
云天河上前把李绍文从地上搀起,有些无奈的道:
“老先生,你这是干什么?这不是折煞我嘛。”
李绍文长叹道:“没脸呐。”
“我都没脸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了。”
云天河宽慰道:
“我既然把这里交给你,对你肯定是足够信任。”
他淡淡的瞥了眼地上跪着的李医师,接着道:
“有些树,枝叶修剪得再好,也还是会长歪的。”
美貌少妇在旁边抱着小男孩儿,有些局促的道:
“对不起,是我给你们添麻烦了。”
李绍文忙道:“千万不要这么说。”
“今天的事,本来就是那孽畜不对。”
“您再这么说,老夫就更汗颜了。”
云天河向美貌少妇道:
“今天的治疗,就告一段落了,你赶紧让孩子回去休息吧。”
“行。”美貌少妇应了声,接着犹豫了一下,接着道:
“云医师,不知道您什么时候有时间?”
“我想请您吃顿便饭,表达一下谢意。”
云天河摆了摆手:“没什么可谢的。”
“你来我们医院挂号看病,我给你们解决病痛,是应该的。”
美貌少妇道:
“话虽然这样说,但是您治好了我孩子的病……”
“这么大的恩情,不是区区一个挂号费就够报答的啊。”
云天河用不容置疑的语气道:
“我说够,就够了!”
“如果还想让我继续治疗,就听我的。”
见云天河态度坚决,美貌少妇只得点头道:“好吧。”
美貌少妇抱着孩子离开后,李绍文就向地上跪着的儿子,怒吼一声:
“滚出去,你现在已经不再是天河医院的人,你没资格再在这里待着。”
李医师了解自家老头子的脾气,当下也没敢再继续触怒他,急忙起身退了出去。
李绍文接着向云天河道:
“外面还有些病人,等我先处理完,咱们一起去喝两杯。”
云天河反正也没什么事情做,便点头应道:
“可以啊。”
李绍文一个人处理起来太慢,云天河便帮着他一起处理。
俩人处理完病人,离开医院的时候,看到李医师在医院大门外面跪着。
来来往往的行人,很多都驻足围观。
见李绍文出来,那货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
李绍文冷哼一声,径直从那货身旁走了过去,没有理会。
人家的家事,云天河也不好掺和。
而且,他对那货没什么好感,自然就更不会掺和了。
俩人就近找了一家菜馆,点了过油肉和红烧鲤鱼等几个下酒的硬菜,要了一瓶二十年的龙酒,推杯换盏喝了起来。
谁也没再提刚才在医院的不愉快,就只是聊天喝酒,李绍文偶尔跟云天河讨论几句他在国医上的困惑。
那些他之前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云天河都很容易就帮他解答清楚了。
李绍文兴致很高,俩人一瓶喝完,李绍文不尽兴,让服务员又上了一瓶。
他毕竟年事已高,云天河担心他的身体,第二瓶没敢再让他多喝,只给他到了二三两,其他的全都进了云天河自己的肚子。
吃完饭,李绍文已经有了几分醉意,脚步也开始虚浮。
云天河本来想把他送到酒店休息,但李绍文却坚持要回医院。
拗不过,云天河只得由着他。
云天河刚结完账,就接到了谢君豪的电话:
“姐夫,下午有空吗?一起去骑马吧?”
云天河刚想拒绝,就听谢君豪接着道:
“大姐和二姐都去呢,咱们一起热闹热闹。”
云天河马上改变了主意:
“没问题啊,你把地址发给我。”
“你们出发了,你告诉我一声儿。”
谢君豪道:“没问题,等下我就把地址发到你微信。”
……
云天河把李绍文送回天河医院,看到那位李医师,仍在大门口跪着。
见云天河搀着李绍文走近,那货急忙起身。
似乎是腿跪麻了,他踉跄了几步才站稳,然后急忙迎了上来,一脸关切的道:
“爸,您怎么喝这么多?”
说着,他就准备接过李绍文。
李绍文抬手就扇了过去:
“都说了断绝关系,你以为老子是跟你说着玩儿的吗?”
“爸。”李医师凄然叫了声,没躲。
不过,李绍文的巴掌在即将要落在他脸上的时候,却停了下来。
老头儿摆了摆手道:
“哦,对,你现在已经不是我儿子了。”
“我不能再随便打你了。”
说完,他就跌跌撞撞的往医院里面走。
云天河急忙上前搀扶。
李医师又跪在了地上,凄然道:
“爸,我真的知道错了。”
李绍文头也不回的道:
“你是成年人,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云天河算是领教了,这老头儿,是真倔!
不过,他的行为,也是真解气。
云天河把李绍文送回他的办公室,在罗汉床上安顿他躺好,又给他倒了杯水放在旁边桌子上,这才离开。
他来到医院外面,李医师就跪着朝他爬了过来,哀求道:
“云先生,我知道错了,再给个机会。”
云天河斜睨了那货一眼:“你想要什么机会?”
李医师道:“我都还没好好孝敬我爸,我不能跟他断绝关系啊。”
“可他那人我知道,一旦决定的事情,八头牛都拉不回来……”
云天河打断道:“我能拉得回来?”
李医师道:“您把我留在医院,我每天都能见得到我爸。”
“我要让他看得到我的改变,时间长了,他说不定就原谅我了。”
云天河嘴角勾了勾:
“这么孝顺,我都要被你感动了。”
李医师试探性的问道:
“您答应了?”
云天河道:“答应了,你起来吧。”
李医师忙从地上起身,欠身道:
“多谢云先生。”
“不用谢。”云天河指了指旁边的招工告示,“医院不是正招后勤人员吗?”
“那个清洁工的岗位,我觉得就挺适合你的。”
“你现在就可以上岗,就说是我定的。”
说完,他拍了拍李医师的肩膀:
“好好干,我看好你。”
李医师嘴角狠狠的抽了抽,还没来得及再开口,云天河就已经离开了。
……
云天河也没开车,直接打了辆车,赶往谢君豪给他的那个地址,路上顺便眯了一会儿。
那是位于南郊山脚下的一个马场,占地广阔,档次也不低,不是普通老百姓能消费得起。
云天河下车的同时,一辆红色的宝马轿车,也在旁边停了下来。
车门打开,从车里下来一个穿着高档骑马装、身材火辣的年轻女郎。
她瞥了眼掉头离开的出租车,满脸鄙夷的朝云天河吐出两个字:
“穷逼!”
没等云天河开口,旁边就传来谢君豪愤怒的声音:
“你会说人话吗?”
“开个破宝马就了不起了?”
穿骑马装的女郎不屑的瞥了谢君豪一眼,呵呵道:
“开宝马是没多了不起,但就是比那些只知道咋呼的穷逼强。”
“有本事,你们也开一辆啊。”
“或者开个比我这破宝马更好的车,到时候我让你们叫我穷逼。”
云天河递了根烟给谢君豪,淡淡的道:
“她开宝马她了不起,她牛逼。”
“咱们穷逼就穷逼呗,跟这种人浪费那个口水干什么。”
谢君豪笑了笑:
“姐夫说的对,确实没意义。”
“也不是她喊咱们穷逼,咱们日子就过不下去了。”
穿骑马装的女郎嗤笑一声:
“你们也就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
云天河和谢君豪都没再理她,两人点起香烟,一边儿抽,一边儿说着话往里走。
见状,穿骑马装的女郎也觉得无趣的很,娇哼一声,也进了马场。
谢君豪开口向云天河问道:
“姐夫,你跟我姐吵架了?”
云天河道:“也没吵。”
谢君豪道:“那我姐怎么一副不开心的样子,今天回家还哭了。”
“本来我们还以为她是因为公司的事情,但是那会儿我跟她提你,她就很不高兴的让我闭嘴,我才猜到你们是闹别扭了。”
他自顾自接着道:
“两个人在一起久了,吵吵闹闹的难免。”
“你一会儿陪她好好玩玩,哄哄就好了,所以我才赶紧叫你过来嘛。”
云天河笑了笑:“现在都会替我操心了?”
谢君豪道:“相互的嘛,姐夫您平时替我操心也不少啊。”
云天河问了句:
“你们怎么忽然想到来骑马了?”
谢君豪解释道 :
“最近有针对宏远集团的不实报道,说三叔公去世,新继承人无意发展企业,正在抛售手里的股份。”
“二姐就想着,让官方媒体做一期专访,好安股民的心。”
“正好大姐说她有个同学,就在河东省电视台工作。”
“大姐联系她电视塔的那个同学,那人说今天下午正好要陪能做主安排专访的人来这里骑马,让大姐把二姐带过来碰个面。”
云天河道:“谈正事啊?我还以为你们姐弟几个专门过来玩的呢。”
谢君豪接着道:“二姐担心光她们两个女人,招待客人会有不方便的地方,就让我一起来了。”
说着,他胳膊搭上云天河的肩膀,笑呵呵的道:
“一会儿啊,主要表现的机会,都留给你,我给你打下手就行。”
云天河瞥了眼谢君豪搭在他肩膀上的胳膊,也没有阻止,嘴角勾了勾道:
“行啊,越来越懂事了。”
两个人说着话,来到了马场的休息区。
谢轻语正跟谢兰兰,坐在一起喝茶。
看到云天河走近,谢轻语瞪了谢君豪一眼:
“谁让你叫他来的?”
谢君豪嬉皮笑脸的道:“人多热闹啊。”
“而且啊,一家人,就得齐齐整整嘛。”
谢轻语“哼”了声,低头喝茶。
谢兰兰向谢君豪道:
“我说你怎么出去大半天,原来是去接你姐夫了。”
谢君豪在桌旁坐下,端起茶杯喝了两口:
“我们刚才,还碰到个奇葩……”
他把刚刚的小插曲,向谢轻语和谢兰兰说了一遍。
谢兰兰道:“这种人哪儿都有,没必要因为她,坏了咱们玩的心情。”
云天河发现,这位大姨姐,最近也改变了不少。
谢君豪道:“不至于影响我,就是跟你们说说这个奇葩……”
说到这里,他忽然直愣愣看向前方:“我擦!”
云天河顺着谢君豪的目光看去,就见几个人正朝他们走来。
谢君豪口中的奇葩,那个穿骑马装的女子,也赫然在列!
谢兰兰站了起来,开口道:
“我同学来了。”
谢君豪嘴角扯了扯:“不会这么巧吧?”
谢兰兰愕然问了句:
“怎么了?”
“什么不会这么巧?”
谢君豪指了指那个穿骑马装的女郎,压低声音道:
“那个奇葩啊!”
谢兰兰和谢轻语对望一眼,都有点无语。
对面,穿骑马装的女郎,也指着云天河和谢君豪,向她身边的同伴们,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听不太真切,但云天河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谢兰兰也顾不上多说,急忙迎了上去。
谢轻语也跟在她身边。
两方人碰头,对面为首那个,有点轻微谢顶的男子,皮笑肉不笑的道了句:
“谢兰兰,这两年没见,你还是这么性感迷人呐。”
“你可真会夸人。”谢兰兰笑了笑,接着向谢轻语介绍男子身份:
“轻语,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我那个在电视台工作的同学陈嘉浩,现在已经是制片人了。”
陈嘉浩嘴角扯了扯:“不值一提。”
谢兰兰又向陈嘉浩介绍谢轻语几人:
“嘉浩,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我妹妹谢轻语。”
“后面的,是我妹夫云天河和弟弟谢君豪。”
听到谢兰兰介绍他,谢君豪抬起手挥了挥,算是打过招呼。
云天河则是淡淡的点了点头。
谢兰兰的目光,落在陈嘉浩身边的同伴身上,微笑着道:
“这两位是……”
陈嘉浩牵住身边穿骑马装的女郎的手,皮笑肉不笑的道:
“这是我老婆,刘瑞婷,在省电视台当记者。”
他瞥了眼云天河和谢君豪,呵呵道:
“我老婆说,跟你们已经见过了呢。”
穿骑马装的女郎嘴角扯了扯:
“可不只是见过……应该是……”
“不打不相识?”
她摇了摇头:“也不合适。”
“不打不相识,用在朋友身上比较合适。”
她斜眼看着云天河和谢君豪:
“至于咱们……”
“只能说是,冤家路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