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所有线索都指明李墨确系幕后黑手时,华国警方那边也已对此展开调查。种种迹象表明这份指控绝非空穴来风。
“霍璇沛,如今真相大白,你还有什么话说?”沈傅樱挑衅般地抬高了声音,不屑地看着对方因震惊而扭曲的表情。
面对铁一般的事实,霍璇沛沉默良久,最终嘴角扯出一抹冷笑,狂妄却又透着绝望地笑声响彻全场
“造假?何谓造假?若无真物,何来伪作?李墨确实在纸张和颜料上下了功夫,那是因为他的手艺本就高明,请沈姑娘不要在此颠倒黑白。句芒之形并无定论,那是李墨的巧思之作!”
霍璇沛的话说得铿锵有力,一口咬定这幅图是李墨自己绘制。
无论事实多么显而易见,霍璇沛依旧固执己见,仿佛吃了秤砣铁了心,沈傅樱心头的怒火猛然窜起,可这大场合让她难以发作,只能硬生生憋着气。
她的双手紧紧攥成拳头,指尖都深深地嵌进肉里,疼痛提醒她必须冷静下来。
“放松些。”
霍修鸿的声音犹如一阵清风拂过耳边,温言细语间已将沈傅樱紧绷的手缓缓打开。有他在,哪怕天塌地陷,沈傅樱心底的波澜都能归于平静。
一只温暖的大手轻搭上沈傅樱的腰际。
在场众人都察觉到这对璧人间的默契和支持,那股无形的力量如同冬日暖阳,给予着她力量和安慰。
“小约翰以利益相诱,使李墨与他狼狈为奸,还带着大批能工巧匠闯入实验室中模仿古画。秋冬两季图案粗糙不堪,唯有春神句芒图几可乱真。之后小约翰又勾结理查德带人去了旧货市集”霍修鸿娓娓道来这段经历,话锋一转,“然而你齐总似乎对这位朋友痴迷古神话的事并不知情?如此这般安排的背后究竟还有谁呢?”
目光如炬,扫视了一圈后最终落在齐煜蓝身上。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质疑,齐煜蓝脸上浮现出一丝迷茫和慌张,“霍总,难道你在怀疑我?咱们两家可是正准备联手啊!”边说边站起身,急切地想要辩解什么,连身下的椅子都被碰得摇晃起来。他这般紧张的样子确实很像是无辜者在自证清白。
但霍修鸿嘴角只是轻微扬起弧度,沈傅樱听出了这其中隐藏着几分嘲讽之意。“齐总稍安勿躁,我也并没有明确指责是你嘛。”
只是一句含糊其辞的话语就能让他如此心虚,不免让人怀疑其心中是否真有所愧疚。
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后,齐煜蓝坐下,却因为太过慌乱而不小心撞翻了面前的餐具,叮当作响声打断了现场微妙的气氛,“实在抱歉。”低头对着国王夫妇致歉时,那双眼中隐约可见一丝凶狠掠过。
另一边的霍璇沛也按耐不住心中焦急,下颌线条紧绷不已。
霍修鸿步步紧逼的态度让他们陷入了困境,无论是齐煜蓝还是霍璇沛都无法招架得住这份压力。但后者显然不甘失败,“霍少口口声声说罪魁祸首就是那个外国人,却拿不出半点证据;一切不过是空口无凭罢了。倒不如让李墨来说个明白,他才是真正受到你们这些人欺负压迫的受害者!”
“好!叫他来!”
许老爹挥动着手中的烟杆,敲打着黄土地,眼中燃着一团怒火,这村里头没人比他更盼望着李墨的到来。
“我这些年尽心尽力传道授业,现如今却被你这般诬陷,你要叫他来?行,我倒是要看看,他见了我这把老骨头,还有啥脸面胡言乱语!”
许觅真的脸色铁青,额头上青筋暴起,那苍老的身躯气得直哆嗦,呼吸急促得如同鼓风机一样,差点没缓过劲儿来。
“爷!”
许望舒慌忙从炕上跳下,手忙脚乱地从随身布包里掏出一小包草药粉,赶紧塞进了老父亲口中。
霍璇沛却不为所动,真的开始拨起了手里的破旧大哥大,仿佛要真的请来那个名叫李墨的人。
村东边与村西边,双方人马针锋相对,各执一词。无论是从谁的心眼儿多还是谁能扯出更多证据来看,这场纷争已然到了白热化的程度。
这些专程跑来看戏的富商们哪曾想,在乡下的一个小院落里能见识到这样一幕激烈对决,这会儿他们个个兴致勃勃地围着炉子喝酒讨论,生怕错过任何一丝细节。
沈傅樱四下一扫,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满满的笑模样,议论纷纷却毫无悲悯之意。他们在意的是胜负成败,而不是正义公道。
悲剧的滋味只有亲身经历者才明白。
沈傅樱让许望舒扶着他老人家坐回椅子上,她自己的眼里则是掩藏不住的愁容和绝望。
沈傅樱心中的斗志早已被消磨殆尽,她不明白这场关于真相的争斗意义何在。
是在向这群冷漠无情、只懂得旁观的富贵人士证明自己吗?还是要赢得那些只会袖手旁观的财主的赞许?
对他们而言,眼前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戏码;而在乎的也只是谁将落败,谁又能胜出罢了。
至于公平与正道,这些字眼对那些吃瓜群众来说根本不值得一提。
经历了无数风霜的老许教授终于缓过了一口气,脸色慢慢恢复过来。他是怀着满腔热情来到这个村子的,希望以实际行动证明给世人看——真理永远站在善良这一边。
但现实却远非如此简单:卧病不起的李墨,遭至亲背叛的理查德,以及名誉扫地的苏菲究竟谁能帮他们重寻归路呢?
一旦平静的生活被命运突如其来的打击打破后,除了默默地忍耐之外,并不奢求会有外力相助于己。
可恰恰就在那时,那只原本应该伸出援手的手却毫不留情地推开了他们,让他们坠入无底深渊。
这些人无疑是促使沈傅樱深陷困局的罪魁祸首,但她内心复杂难解,不知道该是悲愤交加还是选择原谅。
此刻的沈傅樱正陷入一个怪圈之中——强烈的社会责任感使得她无法指责面前的众人,然而若不是因为他们的‘贡献’,自己又怎会沦落到此等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