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是老皇最珍爱的紫砂茶壶。壶身,都已被他盘得包浆了。
护卫在旁的蒙指挥使,“咻”的瞬间位移,稳稳的接住了茶壶,且茶壶中的茶水,一滴未洒。
淑妃捧着心口,一张俏脸,煞白煞白滴,脸也有痛苦之色。
她自己也不知怎地,突的就一阵心慌,一颗心脏,似乎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拽,让她喘不过气来。
“淑妃,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
老皇也发现了,急忙询问,“快去传太医。”
“是。”
高得盛应了一声,急忙亲自去传太医。
大宫女扶着淑妃坐下。还好,淑妃的心悸,只持续了十余秒,便恢复了。但脸色的煞白却是依旧。
她的身体虽向瘦弱,却从未有过心疾。她的心里,飘过一丝阴云,不好的感觉,瞬间袭向全身。
太医来的贼快。这次随驾的太医,是太医院的院使孙太医。
孙太医家三代,都为太医院的院使,医术高明,极得皇家信任。
孙太医见传昭,不敢耽搁,收拾了药箱,便急匆匆随高得盛去至御前。
老皇已命人,将淑妃移至大帐中,安置在一张小型软榻上。
行过礼,孙太医隔着丝巾,与卫淑妃诊脉。
“皇上,淑妃的脉象无大碍,有轻微心悸,微臣开副方子,吃两剂便无大碍。”
老皇闻言,这才放心,“行行行,赶紧开方吧!”
孙太医开方子的笔,刚写完最后一个字,五皇子便满脸惊恐,连滚带爬的回来了。
“参,参,参见父皇,淑妃娘娘。”
“老五,你这是咋了?为何如此狼狈。”老皇心下暗忖:不就打个猎吗?整成这样,成何体统。
老皇看着眼前的这个儿子:圆滚滚的身体,满身是汗,圆润的脸蛋,还有些许的擦伤,也不知是怎么弄上的。
那身衣服,早已没有了模样。许是在途中被树枝划了,已变得特别褴褛。整张脸,因惊恐都变得有些又滑稽又恐怖。
“父皇,儿臣,儿臣……”
他瞥眼瞧见淑妃,已经到嘴边的话,硬是炒了十八遍,也没敢说出来。
老皇何等精明,他已知,这娃子所禀之事,与淑妃有关。
便抬手止了五皇子的话,向大帐内的宫女吩咐,“淑妃娘娘身体有恙,先送淑妃回其营帐休息。孙太医。”
“臣在。”
“你去煎了药,送到淑妃帐中。”
“是。”
孙太医应了。好歹方子是写完了,皇上吩咐他去煎药,他纵是不愿,也得去煎了送过去。
他已经是院使,煎药的活,都是药童干的。但此时,老皇的脸色可不好,他不敢杵逆,怕掉脑袋。
淑妃与老皇跪安,在宫女内侍的侍候下,离了大帐,回自己营帐。
见淑妃走了,老皇悠的沉下脸,“老五,是不是老七,出事了?”
一针见血!
老五的脸色滞了一下,这才哭丧着脸道。
“父皇英明,老七,确实出事了,他,他……”
老五想到七皇子掉下悬崖的一瞬间,眼泪巴巴的说不下去了。
“老七他,怎么了?老五,缓口气慢慢说。”
老皇拍了下他的肩膀,又示意内侍,给老五倒杯茶。
老五吨吨完一杯茶,这才镇静一些。
“父皇,老七他,他跌落悬崖,生死不明。”
老皇还未开口问仔细,便听见帐外“咚”的一声,似重物落地之声。
“帐外何人?”
“禀皇上,是淑妃娘娘,她晕倒了。”是蒙指挥使道。
接着,已经有两名大宫女,扶进呈晕倒状态的淑妃。
淑妃是七窍玲珑心的极聪明之人,她看到五皇子的狼狈样,以及他自己后,欲言又止的模样,便已猜到,她的老七,肯定出事了。
但她在大帐中,老五肯定不敢说的,便从善如流的退出了大帐。
行至半道,淑妃随口扯了个谎,说道要上恭房。随后,她设法避开随行侍候的宫女内侍,一路悄悄咪咪的又摸了回来。
因为她是淑妃,所以皇上的侍卫,也没怎么拦她。
天塌了!果然,她的老七……
她本就纤弱的身体,根本就接不住这种噩耗,直接晕倒。
看到晕倒的淑妃,老皇生气了。
“御医!御医呢?都干什么吃的?还不快去传。”
孙太医一碗药还没煎好,听到传昭,慌慌张张的就奔了回来。
见到晕倒躺在榻上的淑妃,孙太医天又塌了。
他顿时觉得,今日,淑妃娘娘,克他。
孙太医见过礼,便径直上前与淑妃面诊及脉诊。
“孙太医,她怎么样了?”
老皇的语气已是不悦,孙太医吓得汗流浃背。
“禀皇上,淑妃娘娘她,这是气急攻心之症。
她方才,已有心悸之症,此时更是受了强烈刺激,便有血块淤积于胸,这才气息不顺,导致昏厥。”
“朕不想听这些,朕只想知道,淑妃可否能救。有就快些。”老皇的不悦值,还在上升。
他对淑妃,是比较看重的,主要是她,姓卫。
卫氏家族,世代镇守北境,可以说,是大胤的北境屏障。而现在的卫轻寒,更是他北境防御的倚仗。
卫淑妃,不能出事。
孙太医的额头,已现出密密的汗珠。
“是,皇上,微臣,这就即刻与淑妃施针。”
一般来讲,太医们与皇家之人诊病,是很少动用针灸治疗法的。
他们大多情况,都以缓和的汤药缓缓调之。但现在,淑妃气血攻心,且血块淤阻,若不及时把血瘀排除,那淑妃,随时有嘎了的风险。
瞧老皇对淑妃的重视程度,若淑妃真嘎了,那么,这太医院估计,得有一半的人下去与淑妃陪葬。
自己家,也可能喜提全族消消乐。
所以,他现在顾不上了,只有什么法子最快最有效,就来什么。
“那还不快点,还墨迹什么?”
孙太医:“呃,皇上,请……回避。”
唉!老皇叹了声气,转身使了个眼色,立时,侍卫,内侍们,陆续退出大帐,只留几名大宫女,贴身伺候。
大宫女在孙太医的指挥下,小心的脱了淑妃的外袍。
这边,孙太医已取出针囊打开,取出银针,在火上烤过之后,并看准穴位,一针扎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