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如此安排,孙太医也非常的避嫌。
他的手指头,根本不敢碰到淑妃。别说肌肤了,便是连她的衣角角,都不敢碰,直接上演悬空扎针。
孙太医的针灸,是祖传又加苦练的,有很高的造诣。只见五枚银针,飞速依次扎下,干净利落,淑妃都没感觉到痛。
接着,他又在每支银针上运功,提捻转搓一番。
“咳咳咳……”
淑妃剧烈的咳嗽起来,老皇见状,不悦值,又提升了几个度。
孙太医都不敢瞧他,怕瞧一眼,便没了胆气继续施针。
淑妃越咳越烈,突然,她“卟”的一声,口中喷射出一大口黑血,人已慢慢的醒转过来。
宫女们已赶紧收拾淑妃吐出的秽物。黑血落在锦被上,那黑血中,果然有淤滞的血块。
淑妃缓缓睁开,她一双狭长好看的丹凤眼,待看清眼前之人是皇上后,也不管身体承受不承受的住,一咕噜的爬下榻来,跪在地上,与皇帝“咚咚”的连连磕头。
“皇上,皇上,臣妾恳请皇上,救救如意儿,皇上,求皇上……”
老皇心中也不好受,七皇子李如意,其实与他最相像。他出事了,自己心里,也是一抽一抽的疼。
他亲自躬身把淑妃扶起,“爱妃,朕知晓。你且安心歇息,此事,朕自会处理。”
“臣妾,谢皇上隆恩,意儿,意儿……”
老皇也不待淑妃继续哭诉,抬脚出了营帐。
这个时候,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五皇子见闹得鸡飞狗跳,他也不敢擅自离开,只得继续跪着搓手手。
这时,见他爹过来了,他怕怕的低头。
老皇见他的狼狈样,华服已褴褛得如乞丐一般,却也没敢去洗漱更衣。
这孩子,还知道轻重。
“你且过来,具体与朕说说,是怎么回事?老七他……究竟怎么了?”
老皇叹了一口气,有些力衰的招五皇子过去。他真被打击到了,似乎又老去了几岁。
“是,儿臣遵旨。”
五皇子应了一声,起身迈着小碎步,跟在老皇身后,出了大帐,进了老皇临时处理政务的独立营帐。
老皇负手站立,沉默不语。
这压迫感十足的安静,一旁侍立的五皇子,吓得大气不敢喘一声,只惴惴的站着,藏在袖中的两只小肥手,斗着指头强行镇静安慰自己。
良久,老皇闭了闭眼,似下了个艰难的决定。
“老五,说说吧!”
“是,父皇。”
五皇子,已组织了半天的语言,听到老皇发话,反而镇静下来。
随后,老五用简洁精炼的语言,从他与老七一块儿组队狩猎,一路过去,直到他亲眼目睹,老七被一只大犬扑倒,一同摔下万丈悬崖。
“啪~”
听到落崖时,老皇的手,重重的拍在大案上,把五皇子都吓激灵。
“放肆,反了天了,谋杀皇子,胆大包了天了。来人。”
“陛下。”
守在帐外的禁军蒙指挥使,正抱拳侍立,等着老皇的旨意。
“传朕口谕,即刻起,封禁整个张家坝猎场,仔细的搜。
另,你带一队人,亲自到黑石崖下搜查。”
老七既已落崖,崖下,总有些收获。
“遵旨。”
蒙指挥使领命而去,即刻点了人马,执行旨意。
“父皇,儿臣,儿臣……”
五皇子嗫嚅着嘴巴,留也不是,走也不是。
老皇看他像只惊恐的小鹌鹑,心中不忍。这孩子,是被吓住了。他向老五挥了挥手。
“先下去吧!”
“是,父皇。”
五皇子领命,跪安后,小心的退出帐外。
刚走几步,他脑袋一阵眩晕,身子一晃,便要摔下去。
幸好他的贴身侍卫,一直跟着,马上过去扶住他,这才没有小肉山倾地。
从悬崖边一直奔到营地,又等候着与老皇禀报。这一路行来,都靠一口气强撑着。
现在,该做的事做完了,那口气一卸下来,他那养尊处优的身体,便承受不住了。
太阳渐渐落山,已有余晖射进营帐内,给帐内的一切,镀上了一层金。
老皇叹了口气,扶额似是自言自语,“老家伙,你怎么看?”
话音刚落,从一扇屏风后面,奇迹般的转出一名极老的老太监。
那老太监头发都全白了,脸色也是极白,似乎很久很久不见阳光的那种白。
也看不出他年龄几何,只知年纪极大,一身瘦得只剩一把皮包骨,但诡异的是,他一直带着微笑,看上去,还颇有慈眉善目之风。
他颤巍巍的,与老皇揖了一礼,“皇上,老奴在。”
老皇哼笑了一下,“你个老家伙,又在装耳背,朕是问你,怎么看?”
老太监一如既往的慈眉善目,他抿嘴干笑了一下,只是那一抿,便可看到,他有些干瘪的口里,缺了几颗牙齿。
“皇上英明!皇上,恕老奴直言,这件事,其实您心里,已有了答案,唯争权尔。”
老皇看着他,似笑非笑的道,“就你懂。朕现在担心的,是老七,这孩子……”
说起七皇子,那老太监竟严肃起几分神态。
“皇上,七皇子命中,有此一劫。”顿了几秒钟,他又接着道:“老奴,请皇上吩咐。”
老皇:“你秘密的命几个人,去把这事查清楚。”
“是!老奴遵旨。”
老太君说罢,又颤巍巍的转到屏风后面,奇迹般的不见了。就如他,奇迹般的来。
……
围猎场的东南方某处,卫轻寒已吩咐下去,赶紧收拾了,准备撤离。
出了辣么大的事,老皇帝很快便会封锁这一片。他先撤为敬。
太子那蠢货,一直都在误判老皇。老皇只是老了,并不是傻了,更不是死了。
那蠢货还不知,他的这一歪招,实是触了老皇的逆鳞。
老皇不会坐视,他自有石雷霆手段,拔出脓瘤。
不过,这些,卫轻寒不想介入。他只想在禁军还没搜查到这里前,全部安全的撤离。
很快,临时营地,便已收拾干净,不留一丝痕迹。
“七公子,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