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祈临龑惊的在床上弹坐而起。
他一把掀开被子,将还在作乱的温姒给提溜了起来。
“再胡闹,就将你关进铁笼子里。”
温姒闻言,眼眶立马就红了,伸长蹄子抹着不存在的眼泪。
“阿姒才没有胡闹,明明之前,阿龑就哄着阿姒咬的。阿姒现在变成了小猪猪,阿龑就不给阿姒咬了!”
祈临龑喉间一阵热浪翻滚,嗓音沙哑的厉害。
“现在不能咬,等阿姒变回去了再咬。”
“为什么呀?”
她变成了小猪猪,阿龑就不喜欢她了吗?!
祈临龑捏她的脸。
“不许再问,你再不睡,临龑便去书房睡。”
他作势起身,要下床的样子。
温姒见状,忙大张着四蹄,趴在他的胸口上。
“阿姒要睡觉觉了,阿龑不要去书房。”
说着,她呼噜呼噜的假装自己已经开始打鼾。
祈临龑心头微松,哑然失笑。
他将被子拉上来了些,又给温姒和她的身体小心盖好,这才重新躺回了床上。
……
这日。
郭昌林父子带着三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地进入了寮州城。
城中的百姓纷纷避让,街道上顿时一片肃杀之气。
郭昌林骑在马上,目光冷峻,心中盘算着如何完成皇帝交代的任务。
而郭麒麟则跟在他身后,神色复杂,眼中隐隐透出一丝不安。
他低声问:“父亲,我们真的要这么做吗?”
郭昌林严肃地看了他一眼,沉声道:“麒麟,这是皇命,不可违抗。太子虽立下大功,但陛下对他极其不喜。我们只需按旨行事,其他的不必多问。”
郭麒麟皱了皱眉,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他虽与太子是敌对,但也听闻太子在边境一战中的英勇事迹。
如今皇帝却要他们父子暗中除掉太子,这让他心中颇为挣扎。
“可是父亲,太子毕竟是国之栋梁,若是我们……”郭麒麟欲言又止。
郭昌林冷哼一声,打断了他的话:“麒麟,你还是太年轻了。朝堂之上,从来都是成王败寇。太子再聪明,再英勇,也无法继承大统。我们只需按陛下的旨意行事,为成王清理掉这个障碍,其他的不必多想。”
郭麒麟垂眸,沉默不语,心中却隐隐有些不安。
与此同时,祈临龑已经得知郭昌林父子带兵前来的消息。
他站在城楼上,远远望着这一支浩浩荡荡的大军,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任平康站在他身后,低声提醒道。
“殿下,如果郭昌林父子在回京路上动手,我们只有五万南军,怕是不足够应付。”
北军要留在寮州驻守边关。
回京途中,他们的人马只有任平康带来的那五万南军。
祈临龑摇头道:“任将军无需担心,五万南军,足够了。”
他转头看向宴长安:“那旨意可传给郭家父子了?”
宴长安点头:“劫了京城给他们的信,替换掉了。”
自然又是假传了一回圣旨。
‘皇帝’命郭家父子留下十五万京军,同北军一起驻守边关,以防北冥国卷土重来。
如若郭家父子遵从了旨意,那带回京城的将士便只剩了十五万。
兵力少了一半,要好对付得多。
如果郭家父子不遵从旨意,强行带三十万大军回京。
那便以抗旨的名义,先将这对父子给解决了。
毕竟玉玺是真的玉玺。
秦墚在一旁提议道:“殿下,其实属下可以给他们下毒的,保管他们死的无知无觉。”
祈临龑摇头:“不必。郭家父子并未做什么祸及百姓之事,也为大祈立下过赫赫战功。只要他们没动手,我们便静观其变。”
秦墚点头领命。
当夜,祈临龑在府衙中设宴,为郭昌林父子接风洗尘。
温姒很想去看看,但祈临龑不愿意带她去。
认为她还是待在后院比较安全。
但在温姒锲而不舍的纠缠下,祈临龑最终还是同意了。
他让温姒藏在了他的袖子里。
……
宴席上。
郭昌林笑容满面,举杯道:“太子殿下英勇无双,边境一战大获全胜,实乃我大祈之福!末将敬殿下一杯!”
祈临龑微微一笑,举杯回敬:“郭将军过奖了。边境与北冥军一战,全赖将士们奋勇杀敌,孤不过是尽了分内之事。”
郭昌林哈哈一笑,目光却若有似无的搜寻祈临龑的身旁。
躲在祈临龑袖子中的温姒,探头探脑的查看宴会厅里的人和物。
有郭家父子和他们带来的几名副将。
张义群和任平康也带了几名副将。
还有宴左尘带着宴家一众男儿。
以及京城来了一群年轻使臣。
咦?还有老师宋廉桀带了他的两个孙儿来了。
温姒有些疑惑:“阿龑,老师一家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呀?”
祈临龑无声回道:“就是今日下午,还未来得及同阿姒说。”
当初,祈临龑带人去蹇州,接了宴宋两家所有人,在夜里抵达了寮州城。
结果第二日清早,便得知太傅夫人,也就是徐老太君的一位义结金兰的老姐妹病危。
徐老太君年轻时,父亲和兄长丧命在战场,母亲受不住打击也跟着去了。
她还未出阁,便成了孤家寡人。
是她家的邻居收养了她,让她再次有了一个家。
而这个老姐妹,便是邻居叔婶的女儿,两人一直要好。
再后来,徐氏嫁给了宋廉桀,随他一路高升到京城。
两地遥远,再见便难了。
这些年,徐老太君再也没有见过自己这位义结金兰的姐妹,但每个月都会有书信来往。
得知老姐妹命不久矣,到达寮州城的马车都还没来得及卸,宋家一家人又匆匆赶去了徐老太君的故乡贺州。
她要去见上自己老姐妹最后一面,再让老姐妹看看她的儿孙。
贺州离寮州需要一个月的车程,祈临龑派了一批暗卫一路护送。
好在,他们抵达贺州时,徐老太君的这位老姐妹还撑着一口气,一直等着她。
见着老姐妹形同枯槁的垂死之相,徐老太君趴在她身上痛哭了一场。
老姐妹见到了她,又一个个的看过了她的儿孙,这才安心的闭着眼睛去了。
走前,老姐妹说,要是不认认人,在天上都不知道要保佑谁。
徐老太君悲痛欲绝,撑着病体帮着老姐妹风风光光的办了丧礼后,大病了一场。
好在,在一家人的悉心照顾下挺过来了。
等她身子彻底好后,宋家一家人又从贺州赶回了寮州,刚好今日下午到的。
原来如此。
这个世上的亲情、友情、爱情,总是那么感人肺腑。
温姒听得泪眼朦胧。
她想去看看徐老太君,但现在不太好溜走,便先等着这宴会结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