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丈大人、岳母大人,请吃小婿的新茶!”霍其云面带微笑,双手恭敬地端起一杯热气腾腾的香茶走到二人面前,缓缓蹲下身子,目光温柔地注视着眼前这两位长辈,眼中满是尊敬与感激之情。
而此时,坐在椅子上窦悠兰不像闻晖那样只红了眼眶,她那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不断地滚落下来。
直到旁边的乐之提醒两人,两人才接过茶盏。
闻晖乃一介武夫,不善言辞,直来直去,即便是爱女出嫁之日,亦不改其本色。他双眼赤红,言语间略有些许哽咽:“霍家儿郎!今日你娶我容儿为妻,日后若对容儿有半分不好,我定不会顾及两家情分!无论如何都会将容儿带回!!你父亲非我敌手!你亦不能!”
闻容闻此,眼眶微红:“阿耶……”
霍其云却一脸肃穆,躬身作揖:“霍其云此生定不负闻容!霍其云愿以性命护闻容周全!!绝无半句虚言!”
窦悠兰迈步上前,握住闻容的手拍了两下,垂着头凝噎道:“今日你出阁,便为他家妇。但容儿,你需牢记,你永远是我窦悠兰的女儿!闻家永远是你的依靠!”
闻容看见阿娘的泪落到自己手上,哽咽答道:“女儿谨记。”
荆鱼目睹此景,心中感慨,她原以为成亲乃喜事,却未曾料到……
原来女子成亲,便是离开自幼生长的家,步入全然陌生之境……而与自己一同长大的血亲、手足,在此刻……竟成了亲戚!
然容阿姊还算幸运……
“新妇出门!”闻容强忍泪水,在采葛的搀扶下,缓缓转身。窦悠兰终是按捺不住,拉住闻容的手,泪流满面,哽咽喊道:“容儿……容儿……”
乐之拉住窦悠兰:“夫人……”
喜婆婆又朗声道:“请新妇兄弟背新妇出门!”
闻舟一改往日清隽的模样,眼眶微红,嘴角却是噙着笑:“阿姊!”
闻舟刚将自家阿姊背起来,不识趣的便来了。
司空翀高喊一声:“诶哟!笠阳郡主出嫁,我可来晚了?”
闻家众人眼中寒光立起,明期皮笑肉不笑道:“大宰辅来的这样迟,可要为郡主的嫁妆添上一添?”
司空翀脸色一僵,添妆这样的事都是女子做的,这是在说他是女人嘛!
要不是为了殿下的谋划,他今日才不会来!
司空翀看向背着闻容的闻舟:“我倒是来的不巧,这都要出门了?”
顾宜之冷哼道:“有事说事!东一句西一句的!耽搁了吉时,难道要娶你嘛?”
霍其云尴尬的轻咳两声:“宜之兄,这话不能乱说啊!”
顾岭拉了拉自家儿子的衣袖,以免他再说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话。
司空翀不理会顾宜之的污言秽语,往前一步向闻晖拱手:“今日是郡公爷嫁女的大喜之日,我……自是来恭贺送礼的!来人!”
只见几个仆人抬着几口箱子走上前来。
司空翀说道:“郡公爷,这里面皆是些海外得来的奇珍异宝,给郡主当添妆之物。”
闻晖面色稍缓,但仍带着几分警惕:“大宰辅如此费心,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司空翀哈哈一笑:“郡公爷多虑了,不过是敬重郡公爷威名,也希望郡主与霍公子琴瑟和鸣。”
闻晖冷眼看他:“那我便收下了!”
接着便由家仆来抬箱子,司空翀的人却又不松手:“郡公爷不打开看看嘛?”
闻晖不知他打的是什么主意:“大宰辅这话不对,哪有当着送礼人亲自拆礼物的!”
司空翀冷笑道:“我倒是不在乎这些礼节,开箱!”
只见那一箱箱里哪里是什么奇珍异宝,分明是一对对染血的大雁。
众人见状皆惊,闻家众人更是怒目圆睁。
霍其云向前一步,挡在闻容身前,高声质问:“大宰辅,此举何意?莫不是故意来搅乱我成婚之事?”
闻舟更是直冒青筋,可他还背着阿姊呢!若是放手了,可是大不吉!
闻遂就要随心的多了,直捡起一旁的石头朝着司空翀扔去,却不想被挡了下来。
那随从当即就要去抓闻遂,却被荆鱼出手折断了那人的手。
司空翀却大笑起来:“霍公子莫急,都说大雁是忠贞之鸟,我这不是祝二位忠贞不移、生死不渝嘛!”
司空翀对着闻容微微鞠躬:“郡主莫怪,多有冒犯。”
“吉时到!”
闻容虽心中不悦,但此刻也不愿多生事端,轻声道:“无妨。”
闻舟背着闻容一步步走向花轿,每一步都走得很稳,仿佛要给阿姊最后的依靠。
闻容趴在弟弟背上,眼泪止不住地流,浸湿了闻舟的衣衫。
霍其云跟在后面,看着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
到了花轿边,闻舟轻轻放下闻容,深深看了姐姐一眼后,退到一旁。
“压轿!”
“起轿!”
队伍缓缓向前行,窦悠兰又是一阵伤心难过。而司空翀站在原地,望着远去的队伍,脸上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笑容,暗自低语:“这戏才刚刚开场呢。”
“阿鱼!”
“阿鱼!”
荆鱼急忙扶住窦悠兰的手:“夫人,我在!”
“阿鱼,替我送送容儿可好?我担心……”窦悠兰的帕子都有些湿,拍在荆鱼的手臂上凉凉的。
“夫人放心!我这就去!”
荆鱼、挞拔旖、公羊婧、秦符玉一同翻身上马,向队伍跟去。
“阿鱼阿姊,我也去!”
小风响也准备上马,却被郭幼南拦了下来:“小风响陪陪南阿姊吧!你也走了,我可连个说话的都没了!”
小风响只好作罢。
霍其云骑在马上,一路护送。
途中遇到一群孩童拦路讨喜糖,霍其云笑着洒下大把糖果。
可这些孩童却径直朝着闻容的花轿前去,嘴里还嚷嚷着:“看新娘子咯!看新娘子咯!”
在一只满是黢黑脏污的手差一点点就要碰到轿帘时,破风之声响起,只见小孩已然抱着手呼呼吹风,哇哇大哭了,其余小孩也被吓得立在原地。
“哪里来的顽童!敢阻我阿姊喜事?”
荆鱼厉声而言,神色冷漠、眼里尽是寒冰得盯着花轿前得几个孩童,直让他们浑身打颤。而刚刚的破风之声,自然是挞拔旖的长鞭了。
望月破风可是要见血的,她可不愿毁了阿姊的喜事。
那群小孩哪里见过此等摄人的眼神,和那闪着寒光的陌刀阿,一个个吓得直喊“阿娘”。
荆鱼狠狠扫视一圈:“谁家的孩子,可要管好了!不然我不介意帮他管!!”
荆鱼等人继续护送花轿前行,不多时,便到了霍府。
霍府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霍其云下马,快步来到花轿前,轻声说道:“娘子,我们到家了。”说着,伸出手来。
闻容搭着他的手,缓缓走出花轿。
进入正堂,礼官高喊行礼。
两人依礼拜天地、拜高堂。
礼成之后,众人闹哄哄地簇拥着新人入洞房。
闻容坐在床边,心里既紧张又期待。
霍其云应付完宾客,匆匆走进洞房。
看到闻容娇羞的模样,他的心都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