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在书房没多久,门外由远及近,慢慢响起狗爪的踢踏声。
那些找狗的人都在院子下面,而狗已经跑到二楼。
就像是狗玩久了,开始找主人的既定情景。
黎和泰身上确实有一道陌生的女人香水味。
“咔擦咔擦”的扒门声不断响起来,很快门把手就被狗爪扒开。
书房冲进一只耷拉着脸皮的大黑狗,脸上皱巴巴,身体却紧实,耳朵小小的,看着就像全身黑的蝙蝠侠。
“杰拉德!坐!”
黎泰贺中气十足地喊指令。
可那条狗见书房里的不是自己的主人,很快就随意地动着鼻子四处嗅闻起来,对任何指令都是左耳进右耳出。
嗅来嗅去,狗身一直往办公桌的边上靠。
坐在办公椅的顾星阑,缩成一团,眼睛不带眨地看着那条越来越近的大狗。
这不是城中村的那条“大黑”,是名副其实的大黑狗。
狗的块头非常大,喘气时露出来的犬齿也尖利极了,喷出来的口气清晰可见,看着便令人生畏。
“你害怕?”
黎泰贺挑起眉,把椅子轻轻往前一推。
“吱吱”声响起,黑狗警觉地往着车轮看一眼,鼻子里全是陌生的气息。
触及到椅子上的某个人,后尾巴便不自觉地高高翘起,还轻幅度的摇摆起来。
像是捕猎的前奏,大黑狗一动不动。
“黎泰贺!”顾星阑的脸发白,闷声喊道。
大黑狗的涎水不停往外滴。
而办公椅的四个车轮,又在慢慢往狗的方向移动。
黑狗顿时呜起来。
黎泰贺明显是想拿他捉弄狗。
见后面退无可退,顾星阑撑着身往最近的办公桌爬。
但身后的人却不打算放过他,一下子便把他压在桌面,动弹不得。
“我大学其实修的是生物医学,最后弃医从商。”某人垂着头低声道。
下边的狗虎视眈眈。
顾星阑挣扎了一会便失力地粗着呼吸,半个字也蹦不出来。
某人又呢喃起来,“你不觉得你身上太奇怪了吗?居然可以自主恢复火燎出来的伤疤。”
桌面上的人,无论是露出来的手臂还是小腿,无一不是光滑得像玉石的细腻。
黎泰贺用视线慢慢略过一分一毫,眼底的疑惑越来越深,肯定地补道:“真的毫无痕迹。”
说完,男人便松开顾星阑的背,眼里暗沉一片,慢慢移向那只垂落的手,轻轻抬起来,再次近距离地查看。
喷在皮肤表面的呼吸,很快便把那块染上颜色。
书房不算安静。
狗叫起来时,还发蠢地用头撞着桌子,不断响着“砰砰”声。
烈犬根本不知道痛为何物,一直地用爪子伸向桌子底下的缝隙刨东西,撞得桌子晃动起来。
一边刨一边狗叫,声音连绵不绝,唤来了楼下的虞月。
书房处掩着门,留着半个身子大的缝隙,是唯一没有上锁的房间。
第一眼,看到的场景就是桌子在乱晃的场景。
她被里面的两个人影吓得花容失色,连忙捂着嘴后退。
光天化日下公然肆秽,偏偏发生的主角还是在几十分钟前跟她吃过饭的绅士。
半天缓不过来神,虞月只能呆呆地瞪着眼。
通道光线昏暗,前面没有尽头,后面也没有尽头,数不清的房间门上着带着岁月痕迹的锁头,格格不入。
紧闭的玻璃窗外,正慢慢地飘起小雪,幽静、死寂,雪花黏在带有热意的玻璃窗,便变成了水,慢慢从上面滑落下来,全都是雾蒙蒙的。
压抑又带着一股令人生寒的诡异。
这座名叫昌谷别墅的豪宅,初见时是令人惊叹的繁华,真正住下来时,每天总会做一些记不起来又耗费精力的噩梦。
要不是黎泰贺,这个成功的商人、貌美的男人,让她答应了那些无厘头的合同,不然她早该穷游到下一个地点洒脱。
原以为是旅途的归宿、旅途的心灵福地……现在幻想破灭,意识回笼时,虞月愣着脸小跑起来,六神无主。
结果刚过拐角,突如其来的黑影!惊得虞月整个人蹬直了身体。
“咚”地一声,女人倒在地板上,眼球微微上翻。
晕了。
——
至于书房的顾星阑,早就被黎泰贺抓到书房里的秘密通道。
冰冷的墙壁微微结霜,就是农村的地窖也没有这么冷。
冷得顾星阑的牙齿不停地打颤,控都控制不了,只能紧紧地靠着身边的大火炉。
黎泰贺对掌心下的手感爱不释手,可惜地叹了一声,“你要是能乖乖配合我,我会帮你争取最大限度的自由。”
话音刚落下,一道清脆地咔嚓声便响了起来。
怀里的人居然要咬他?
“你还想咬我?”黎泰贺的笑脸慢慢收回去,面无表情。
“你是不是疯了。”顾星阑的脸色彻彻底底黑下来。
“不能好好聊一聊?我的身体难道我自己不知道吗?需要你帮我检查吗?”
说好听点是检查,说难听点就是研究。
越往里走越冷。
黎泰贺没有任何回应,只是轻轻地用手指抚过那张在如此冷、也依旧保持正常体温的脸颊。
“顾星阑,我相信科学,也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一些非自然的东西,本来这条路很迷茫,我一直在行尸走肉,但是你的出现,很显然,那些东西也会慢慢浮出水面。”
语气越来越轻,到后面轻飘飘的。
顾星阑已经听不见,慢慢在低温的环境下晕过去。
梦里。
一个叫黎和泰的人,他穿着风度翩翩的白色西装,站在婚礼的台上。
明明是新郎,可那那张脸却面无表情。
这个人,为了一瓶指甲盖大小的千年莲藕,和某个收藏家的女人结婚。
那时自己就坐在台下,意识很清醒。
收藏家以为让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天才企业家,殊不知这个天才,其实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是地狱里的撒旦转世!
嫁不到两个月,明明是十年期限,收藏家才会把那件天价的收藏品拿出来,黎和泰,用两个月的时间,哄骗了既天真又单纯的女人,从自己父亲的收藏室里偷走了东西。
拿到的当晚,收藏家便被曝出各种行走在灰色地带的证据,所有收藏品充公,人也进去了。
女儿苦苦哀求着这个嫁了不到两个月的丈夫,但换来的却是一封无情的离婚证。
收藏家从牢里出来,大半辈子的收藏品全都不见,就连唯一的女儿也毁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