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瑨王府里,苏玉乔装成萧齐衍后,整日呆在别院。他对用兵打仗一窍不通,因此每遇大事裁决,他就一股脑儿全推给萧云。刚开始萧云只当是父亲在历练自己,但很快他就感觉不对劲。一日,他把萧玉叫去一起用晚膳。
“哥哥,自从您接手了爹爹的军政事务,就变得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让我瞧瞧,您是不是又瘦了?!”萧玉一见她哥,那粘人的劲儿又上来了,直接伸手没大没小地去捏她哥的脸。
萧云一笑避过,他倒是比萧玉还快,先捏了妹妹的脸。“你呀,再过两年就该嫁人了,再这样,我可要揍你了!”萧云笑着斥责一句。
“哼!哥哥欺负我手没您长是不是?!我非得捏回来不可!”萧玉说着扑到她哥哥身上。
“行了、行了!真是把你宠坏了,只准捏一下,我没瘦也没胖!”
“哥哥明明是瘦了!我心疼了!”萧玉嘟起嘴,发自内心不开心了。
“哪儿有啊?乖乖吃饭!等吃完了,咱们一起去别院看看娘亲!”萧云边说边动筷给萧玉夹了她最爱吃的菜。
“等吃完了饭再去,娘亲肯定睡了。最近她身子又不好,爹爹都搬过去住了!”
“你不是自诩赛扁鹊?怎么,你这扁鹊成了麻雀?”
一听这话,萧玉撅嘴了,“哼!并非我医术不精,连爹爹御用的王医师都去看过了,结果不还是一样?!娘亲那种不遵医嘱的病人,扁鹊、华佗再世,也拿她没招,除非苏伯伯又回来了!”
“你上次去临安,什么情况?后来怎么也没听见你说呢?”萧云边吃饭边随口问了一句。萧玉闻言,伸腿就在桌子底下踢了她哥一下,面上却云淡风轻道:“还能怎样?人家是太公主,身份尊贵的紧!我区区一个郡主,还是小辈,人家哪儿能放在眼里?!别提了!”
“呵!你还知道自己是小辈啊?!当所有人都跟爹爹一样惯着你?!”萧云说着,不动声色夹了一个红烧狮子头放到萧玉碗中,并跟她对视一眼。
“哥哥,您也吃!都瘦成什么样了!一点不像个快当爹的人!娘亲那里,您改天再抽空去。这么晚了,也不好打扰她休息!”萧玉说完,也夹了一个红烧狮子头杵到她哥碗中。
晚上,等王府内宵禁完,萧云直接进了自己书房,按照他平素的习惯,看书时不得有人打扰,因此书房内没有侍候丫鬟,巡防侍卫只在门外巡逻并随时等待传唤。他站在书架前翻书,影子就清清楚楚投影在窗户上。
“哥哥、哥哥!”两声轻呼之后,萧玉像只猫一样,从墙后密道闪身到萧云对面,萧云高大笔挺的身影,完完全全遮挡住了萧玉,窗户上还是只有他一个人的投影。
“怎么呢?给我夹狮子头,你也有话要跟我说?”萧云问。
“嗯!”萧玉点点头,压低声音道:“哥哥,我觉得娘亲的别院有鬼!”
“什么?”萧云皱起眉,认真且严肃地追问,“娘亲有没有事?!你发现什么了?”
“娘亲喝的药、药方我都看过了,都没有问题。可是我总感觉她有点奇怪,她的目光有点呆呆、懵懵的。爹爹说,娘亲似又有了先前失忆的症兆!”
闻言,萧云心想,如果他爹爹是因为他娘亲的身体,才懈怠了公务,好似也是在情理之中。刚想让萧玉回去,萧玉又说了一句:“哥哥,对比娘亲,我总感觉爹爹最近更奇怪?”
“嗯?”萧云警觉起来,“怎么奇怪呢?”
“爹爹的心腹寒昌明、严平您知道吧?那天严平想见爹爹,可爹爹在别院,寒伯伯找到我,叫我跟爹爹说一声:老地方见。爹爹先前为掩人耳目,但凡寒伯伯他们的事,一律都说邯山旧部有军务请示。结果,那天我这么说了,爹爹直接来了句:让他们找你哥!还有,昨天在别院,黑虎跟绝尘子切磋武艺,绝尘子的剑一下把黑虎手里的戟挑飞了,爹爹险些受伤!”
“嗯?这怎么可能?爹爹没躲吗?!”萧云脸色明显变了。
“躲了!可他像普通人那样躲了,身手一点儿都不敏捷,还不如我闪的快了!”
萧云闻言,翻书的动作停了,表情也格外冷俊肃杀起来,萧玉见此,当下便着急道:“莫非哥哥您,也有觉察?”
“嗯!”萧云微微点了点头,他抬眼认真看着妹妹,语气沉稳道:“玉儿,咱们瑨王府身处北境要地、手握重兵,朝野各方都在觊觎、忌惮,可不单单只是吴、林两家。爹爹和娘亲为了让王府四平八稳,玩儿了一辈子的平衡之术。然而,时也势也。吴、林两家的平衡已经打破,现在的局势暗流涌动、诡谲不明,我们萧家的宗室早就对外戚乱政积怨已久,可没人轻易撕破这张脸,就连皇爷爷、先君、包括现在的王上,他们都已经认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但无能为力。王上的登基,是萧家宗室支持的结果,算是宗室明着对外戚叫板。当年爹爹最先带兵出瑨阳,娘亲为什么去拦他?就是因为娘亲知道,爹爹一旦出了这个头,不管成败,都会招引无穷祸端。我跟誉哥哥被分送两个国家做人质,林家的私心只是台面上的理由,实际上,那些因王上登基而利益受损的人,比林家更嫉恨瑨王府。还有宗室里很多亲戚,他们见不得爹爹这个曾经不入他们眼的人,现在如此位尊显赫,他们面上不说,但心里嫉妒、不服。所以,他们对爹爹、对娘亲、对我们谁动手,都不足为奇!”
“是啊!誉哥哥罹难,娘亲一直耿耿于怀。想必瀚哥哥的事、还有娘亲做的很多事,爹爹都知道,只是他没说。咱们全家,爹爹才是最辛苦的那一个,现在又轮到您了,哥哥!”萧玉道。
“你也看到了,军政之事繁巨,我根本无法顾及家里。我也不想成君成为第二个娘亲那样的女人。”萧云发自内心叹了一口气。
“哥哥,您别担心,家中还有我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咱们兄妹两绝不会给爹娘丢人!”萧玉语气坚定地说。
“好!玉儿,那你明天就去别院帮哥哥办件事!”
“哥哥莫非想让我不动声色验证一下爹爹?”萧玉当即会意。
“嗯!你打前阵!等你小打小闹试探完了,如果真有问题,我再出手。不然会打草惊蛇的!”萧云道。
“呵呵!哥哥您放心,这个我最拿手了!您等我的消息就是!”萧玉说完猫腰一溜烟儿进了密道。萧云又待了片刻,这才合了书,像平时一样,若无其事出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