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爹爹呢?”萧玉一早就得了信,说她爹和她娘一起乘车回来了。所以她专程早早跑去别院迎候,但她只看到她娘亲一个人下来了。
“鬼知道!”赵恒月心中有气,鞭子一甩,就径自去了内院。
“干嘛呀,这是?娘亲一回来火气就这么大!谁惹她呢?”萧玉小声嘟囔一句。等她问明车夫原由,二话不说,立刻翻身上马,去接她爹去了。
赵恒月绝尘而去,萧齐衍起先是窝着火的。但走着走着,他被远处那些庄稼地吸引。等到了跟前,他索性下了官道,沿途视察起农桑来。萧玉好不容易才在田间地头找到她爹,只见自己爹头发上挂着枯树枝,衣、靴上尽是泥。
“爹,娘亲本来就已经气的半死了,您可倒好,弄这一身回去,等下您可别想进门了!”萧玉既生气又心疼地说。
萧齐衍倒是丝毫没在意,他随便敷衍了女儿两句,就又转头对跟过来的一名官吏道:“今年蝗虫确实明显少了,你瞧这个秆。这说明咱们去年施行的防虫害方略是有效的,要继续坚持并酌情改进!”
“王爷,新界那边的长渠,今年年底也会如期竣工,想必明年的收成更可观。”
……
萧玉耐着性子,听他们讨论了一个多时辰的民生诸事。这期间陆续又有别的官吏来。临近晌午,萧玉实在忍不住了,瞅准一个空档,拉了她爹便走。
“玉儿,你别闹!你拉着我要去哪儿?”萧齐衍挣开女儿,有些生气。
“爹爹,咱们有言在先,您负责管理封地,我负责照管您的身体,咱们两个各司其职!您今天从早上到现在,水米还未进。再怎样,您必须先吃口饭、喝口水,不然我不理你了!”萧玉嘟嘴,说的理直气壮。
萧齐衍这才意识到,几个时辰已经不知不觉过去,他还真有些饿了。
“那好吧,咱们就到前面丰禾镇随便吃点东西再回。”
到了丰禾镇,萧齐衍就在路边馄炖摊,随便要了两碗馄炖。萧玉从小跟她爹娘耳濡目染,别看她平日在王府里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看似娇贵的不行。但实质上,她比普通人家的姑娘更不挑吃穿。一碗馄炖吃完,她开始认认真真给她爹把脉。
“爹爹,您但凡能把忙公事的心,稍微放在家里一点儿,娘亲也不至于会生那么大的气。”
“她生气并不是因为我忙公事,而是她觉得我没哄她!”萧齐衍等萧玉诊完,起身正要回去,萧玉追上前拉住了他。
“您明知道娘亲生气的原因,那您怎么就不哄她一下呢?以往您若能哄着她点儿,说不定,她就不会和苏伯伯那种人搅合到一起了。”
“你娘亲那种性格,威逼利诱都不顶用,更何况是哄?她生气起来就不管不顾,谁都哄不好,除非是她自己气消了!”萧齐衍道。
“可是……”萧玉看着她爹深邃清冷的眸子,欲言又止。
“?”萧齐衍微微皱眉,他清清楚楚看见萧玉眼中,一闪而过的千言万语。“可是什么?”
“没……没什么,咱们快回去吧,娘亲其实挺担心的!”
这边厢,赵恒月在别院稍事休息,丑奴儿她们也平平安安回来了。
“究竟是谁想要本妃的命?给我查!本妃不把这些狗杂种碎尸万段,本妃就不信赵!”赵恒月发了狠。
丑奴儿等人退下后,赵恒月原本打算去找刘权,然而还没出门,心口莫名一阵泛酸。她刚想喝口热茶压一压,然而刚端起茶盏,手却不听使唤莫名一颤,“啪”一声,茶盏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紧接着赵恒月吐了一口血。
“我这是……怎么呢?”缓了好久,赵恒月强自镇定心神,她想起苏玉警告过她的话。
晚上,赵恒月忽然出现在王府,这让大管家钟邵都倍感吃惊。要知道,赵恒月搬去别院住,已经有些年头,如果没有什么大事,她轻易是不回来的。
“王妃,您……”钟邵一时还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
“王爷今天是召幸了哪位侧妃侍寝?我方便进去看一眼吗?”赵恒月问。
“王爷今日并未召幸侧妃。今日用完晚膳,王爷就在书房处理公事。”钟邵说完,就要进去通禀。
“我自己进去就好,你先退下吧!”赵恒月说着径直走了进去。
“咳、咳、咳!”赵恒月尚未走到书房台阶,就听见书房里清晰传出萧齐衍的咳嗽声,赵恒月进屋,萧齐衍还当是给他端茶的侍女进来了,“放这儿就行!”他头也没抬,只随意用手指了边上的案几。
赵恒月没动,就那么静默站着瞧他。许是萧齐衍感觉气氛不对,抬眼一看,尽是赵恒月站在屋中,他还愣怔了。
“你……”
“我是来跟你道歉的!”不等萧齐衍问话,赵恒月开门见山说道。
“道歉?”萧齐衍合上公文,起了身。“这倒一点不像你的风格!”
“那什么样才像我的风格?请你喝酒,怎样?”赵恒月说的认真,丝毫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好啊!听闻王妃在生意上又有大手笔,本王岂能不捧场?”萧齐衍说完,径自出了书房。
赵恒月望着萧齐衍的背影紧追上前,就在廊檐下将他拦住了。“不必费事,酒我带来了!”说完,击掌三下,便有力士搬了十来坛酒进来。泥封一开,酒香四溢,顿时整个院子弥漫着浓郁的酒香,光闻这味道都要醉了。
“好酒!”萧齐衍不禁赞了一句。
“王爷要是不嫌弃我这一杯倒的量,我今晚就舍命陪君子,陪你喝个够!”赵恒月说着甩给萧齐衍一坛酒,自己也挑了一坛,刚要仰头豪饮,酒坛却被萧齐衍夺了。
“怎么?到底还是仪态端庄、贤良淑德的大家闺秀适合你。”赵恒月笑一声,转头就要去拿另一坛,萧齐衍又面色冷峻挡在她身前。
“看来,王爷是不接受我的道歉咯?”赵恒月与萧齐衍在月朗星稀的天幕下对峙着,王府廊檐飘曳的风灯,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本王是怕你醉了,又要跟我称兄道弟。现在在家里,本王可丢不起这个人!”
“那好,我不喝,你也别喝!我们两个清清醒醒地说几句话,可好?”赵恒月语气平淡,裙子一拢,就席地坐在了屋前石阶上。
“石阶凉,你起来!”萧齐衍语气还是一贯冷肃,关切和慌张从他眸中一闪而过。
“呵!凉你不会给我披件衣服?你披风呢?进屋给我拿去,我等着了!”赵恒月理所当然地说。
“好!本王给你拿!”萧齐衍气定神闲上了台阶,刚走到赵恒月身侧,他忽然一俯身,赵恒月稳稳被他圈在了身下。“王妃,胆子渐长!敢使唤起本王来了!”萧齐衍霸道强势的气息便在刹那间扑面而来,赵恒月猝不及防,抬眼正与萧齐衍四目相对。
“我想跟你,不!我想跟你们萧家宗室,谈笔交易!”赵恒月强自镇定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