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夜色已深,城市的喧嚣在这一刻仿佛都被隔绝在了外面,只剩下她内心翻涌的愤怒与不甘,如同汹涌的波涛,不断拍打着她脆弱的心房。
梁璐的脑海中如同一团乱麻,各种念头疯狂地交织在一起。怪不得,怪不得祁同伟总是对自己如此冷淡,总是找各种借口拒绝自己的邀约。每次约他吃饭,他都说工作忙;送他精心挑选的礼物,他也只是礼貌性地收下,没有半点欣喜。甚至在自己生日的时候,他都只是匆匆打了个电话,连面都没露。原来,他是和钟小艾搞到一块儿去了!那个钟小艾,家世背景不比自己差,甚至在某些方面还有过之而无不及。钟小艾的父亲在政商界都颇具影响力,名下产业众多,人脉广泛。想到这里,梁璐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怨毒,她偏激地认定,祁同伟就是个 “软饭男”,为了往上爬,为了获得更多的权势和利益,不惜傍上钟小艾这个富婆。这个念头如同毒瘤一般,在她的心里疯狂生长,不断侵蚀着她仅存的理智。
“祁同伟,你这个卑鄙小人!” 梁璐终于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声音因愤怒而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她紧咬的牙关里迸出来的。她猛地站起身来,动作过于剧烈,以至于带翻了桌上的水杯,水洒了一地。她将手中的手机狠狠砸向墙壁,手机瞬间四分五裂,零件散落一地,其中一块小碎片弹到了墙角。她在办公室里疯狂地踱步,高跟鞋的鞋跟重重地敲击着地面,每一步都像是要把地面踏出个洞来。她的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着,像是要抓住什么东西来发泄自己的愤怒。
梁璐跌坐在沙发上,身体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双手抱头,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下,打湿了她的手背。她想起自己为祁同伟付出的一切,那些精心策划的约会。她提前好几周就开始挑选餐厅,为了找到一家既浪漫又有格调的地方,她跑遍了整个城市。那些费尽心思送给他的礼物,每一件礼物都饱含着她的爱意,她亲手为他织围巾,一针一线都织入了自己的深情。还有自己一次次放下身段的主动示好,她不顾自己的骄傲和自尊,主动向他表白,在他面前展现出自己最温柔的一面。可在这一刻,这一切都显得那么可笑和卑微,如同尘埃一般,被祁同伟轻易地踩在脚下。而祁同伟,却在背后和别的女人卿卿我我,享受着甜蜜和幸福。
“我不会让你好过的,祁同伟,我一定要毁了你!” 梁璐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道,每一个字都带着刺骨的恨意。
她拿出手帕,擦干眼泪,动作显得格外决绝。
眼神中重新燃起了狠厉的光芒,
手机那头的侯亮平迟迟听不到音儿,听筒里只剩下轻微的电流沙沙声。他把手机从耳边拿开,皱着眉头瞅了瞅屏幕,通话的标志还亮着,信号格也是满的。他嘟囔着:“这咋回事儿,难不成卡了?” 于是把手机重新贴回耳边,提高音量又喊了好几遍:“梁璐?梁璐你在听不?说话呀!”
梁璐像是从一场噩梦中被猛地拉扯出来,浑身一个激灵。刚刚她整个人还沉浸在祁同伟和钟小艾亲密画面所带来的愤怒与羞辱中,那些复杂的情绪如汹涌的潮水将她彻底淹没。她大口喘着气,仿佛溺水之人终于浮出水面,眼神逐渐聚焦,这才意识到侯亮平在电话那头不停呼喊。
她紧咬了一下嘴唇,深吸几口气,努力平复着翻涌的情绪。她知道,绝不能让侯亮平这个爱八卦又嘴快的家伙看出自己的失态。她抬起手,轻轻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又用手指轻轻按压着太阳穴,试图让自己迅速冷静下来。然后,她挤出一丝笑容,尽管这笑容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无人看见。
“喂,侯亮平,我在呢。” 梁璐对着手机说道,刻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又带着几分单纯的疑惑,“祁同伟不是不想恋爱吗?只想安稳度过实习期,怎么现在又跟钟小艾在一块儿了,难不成是想利用她找到一个好实习去处?”
侯亮平在电话那头先是一怔,随即哈哈笑了起来:“梁大美女,你可真天真。那祁同伟指不定心里咋盘算着呢,钟小艾家里那背景,跺跺脚行业都得颤三颤。要是能傍上她,找个好实习、以后有个好前程,那不跟玩儿似的。”
梁璐的手不自觉地握紧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却感觉不到疼痛。她咬了咬后槽牙,继续用故作轻松的语气问道:“你就看得那么准?说不定人家俩就是单纯合得来,做个普通朋友呢。”
侯亮平撇了撇嘴,虽然梁璐看不到,但他那副不屑的神情仿佛都要透过电话传过来:“普通朋友?梁大美女,你是没瞧见他俩那模样,肩都快挨着肩了,有说有笑的,那甜蜜劲儿,我看着都牙酸。再说了,祁同伟那出身,他能不想着往上爬?”
梁璐的心猛地一揪,侯亮平的话像一把把尖锐的刀子,一下下刺痛她的心。她想起祁同伟曾经在自己面前的那些表现,那些看似真诚的眼神,那些温柔的话语,难道都只是他为了某种目的而伪装出来的?可她还是不愿意完全相信,她深吸一口气,说道:“也许你是误会了,祁同伟不是那种人,他之前跟我说过,想靠自己的本事打出一片天。”
侯亮平满不在乎地哼了一声:“梁大美女,这社会可现实着呢,谁不想走捷径。
说不定他一开始是这么想,可真到了那时候,谁能扛得住诱惑?而且钟小艾对他也挺热情的,我看呐,他俩这事十有八九成了。”
梁璐只觉得一阵眩晕,她扶着桌子边缘,努力稳住自己的身体。
她的脑海里不断浮现出祁同伟和钟小艾在一起的画面,那些画面像恶魔一样纠缠着她。她不甘心地说道:“我不信,我得亲自问问他。”
听到梁璐的猜测,侯亮平微微一怔,摸着下巴思索起来。
他自己心里也打着小算盘,想利用梁璐的关系转到汉东政法大学,所以觉得梁璐说祁同伟想利用钟小艾找个好实习去处这事,还真有几分可能。
毕竟在这现实的社会里,为了往上爬不择手段的人可不少,他感同身受。但转念一想,这事儿跟自己又有啥关系呢,何必卷入这趟浑水。
“梁璐啊,我觉得你说的有可能。不过咱话说回来,这事儿跟咱也没啥关系,你就别管了,免得惹火上身。” 侯亮平靠在那把椅背已经有些松动的办公椅上,一只手依旧无意识地转着那支笔,眼睛望着天花板上掉了漆皮、布满水渍的斑痕,嘴里劝说道,语气里带着几分真诚的关切,心里却只盼着梁璐别给自己找麻烦,别因为这事儿把他想借助她办事的计划给搅黄了。
梁璐这边,坐在自己那宽敞、装修精致的办公室里,豪华的真皮座椅却没能给她带来半点舒适。听到侯亮平的劝说,她的眉头立刻拧成了一个结,眉心的褶皱仿佛是她内心纠结与愤怒的写照。她的手指用力地敲打着那由名贵大理石制成的桌面,每一下敲击都发出清脆而急促的声响,仿佛是她内心的鼓点,在宣泄着不满。
“不管?我怎么能不管!我身为老师,怎么能看到钟小艾这么优秀的学生被渣男骗呢!” 梁璐提高了音量,声音里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她的双眼瞪大,眼神中闪烁着怒火,仿佛两团燃烧的火焰,整个人像是一头被激怒的母狮,要扞卫自己认定的正义。
侯亮平无奈地笑了笑,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苦笑,心想梁璐这又是何必呢。“梁大美女,你可真是古道热肠。但这感情的事儿,咱外人哪能管得那么清楚。说不定人家俩是真心喜欢呢,你要是掺和进去,到时候落个吃力不讨好,多不值当。” 他试图用更委婉的方式让梁璐打消这个念头,身子在那摇摇欲坠的椅子上动了动,发出一阵吱呀声。
梁璐站起身来,高跟鞋的鞋跟在光洁的地面上敲打出一连串急促的声响。她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每一步都带着她的愤怒与执拗。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坚定,仿佛她面前就站着祁同伟,要将他的虚伪看穿。
“真心喜欢?哼,我看祁同伟那小子没安什么好心。钟小艾单纯善良,要是被他骗了感情,那得多受伤。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 梁璐想到祁同伟可能在欺骗钟小艾,心里就一阵窝火。她的双手不自觉地握成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仿佛要将对祁同伟的恨意都捏进这拳头里。她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钟小艾那纯真的笑容,一想到这样美好的女孩可能会被祁同伟伤害,她就觉得自己有责任站出来,像守护自己的孩子一样守护钟小艾。
侯亮平听着梁璐激动的话语,轻轻叹了口气,他知道梁璐这脾气一旦上来,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他在心里暗自嘀咕,这梁璐真是固执得很,自己好心劝她别管,她却像是铁了心要掺和进去。他把手中的笔扔到桌上,靠在椅背上,无奈地摇了摇头,准备再做最后的努力,试图让梁璐回心转意。
“梁璐,你先消消气。我知道你是为钟小艾好,但这种感情上的事儿,很复杂的。说不定里面有什么误会呢。你这么贸贸然地插手,万一最后真的是误会,你和祁同伟、钟小艾的关系可就都僵了,以后见面多尴尬。而且你自己的事情也不少,何必为了别人的感情事儿把自己弄得这么累呢。” 侯亮平尽量用温和的语气说道,希望能让梁璐冷静下来好好想想。
梁璐却丝毫没有动摇,她停下了踱步的脚步,站在巨大的落地窗旁,望着窗外繁华却又冰冷的城市。
侯亮平在电话那头的劝说,她充耳不闻,心意已决要管祁同伟和钟小艾的事。可真当她冷静下来思考该如何介入时,却犯了难。
作为老师,她深知学生的心思如同春日里的薄冰,看似坚固,实则脆弱无比。钟小艾正沉浸在可能是虚假的甜蜜中,若是自己言辞稍有不当,不仅无法点醒她,反而可能让她受伤更深,甚至产生逆反心理。梁璐咬着下唇,脑海中不断浮现钟小艾纯真的笑容,心中满是忧虑。
她缓缓坐回办公桌前,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的木纹上摩挲着。她翻出钟小艾的学生档案,看着上面记录的成绩和评语,那一行行夸赞的话语仿佛在提醒她,绝不能让这样优秀的学生被感情蒙蔽双眼,陷入痛苦的深渊。“该怎么办才好呢?” 梁璐喃喃自语,眉头紧锁,眼神中满是纠结。
突然,她灵光一闪,想到了侯亮平。侯亮平和祁同伟也算相识,或许让侯亮平去敲打一下祁同伟,是个可行的办法。她立刻拿起手机,再次拨通了侯亮平的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侯亮平略带诧异的声音传来:“梁璐,怎么又打电话来了,还没劝动你啊?”
梁璐深吸一口气,说道:“亮平,我思来想去,作为老师,我真不知该怎么和钟小艾说这事,女生心思太脆弱,我怕刺激到她。所以想拜托你去敲打下祁同伟,让他别一直缠着钟小艾。”
侯亮平在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桌面。他心里有些不情愿,本不想卷入这复杂的感情纠葛,但又不好直接拒绝梁璐。毕竟自己还想着借助梁璐的关系转到汉东政法大学。
“梁璐,这事儿我去说,合适吗?万一祁同伟不认账,反倒说我多管闲事,我这不是自讨没趣嘛。” 侯亮平试图找理由推脱。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打着,一下又一下,节奏紊乱。
说实话,侯亮平打心眼里不愿意掺和进祁同伟和钟小艾的感情纠葛里。
同为男人,他深知感情之事的复杂,也明白无端去干涉他人的感情,就像是在火药桶边玩火,稍有不慎就可能引火烧身。男人何苦为难男人呢,他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可一想到自己心心念念想要转入汉东政法大学的事,侯亮平的心思又动摇了。那所大学在业内的声誉极高,能进去深造就如同拿到了一张通往更高平台的入场券。而梁璐在学校里颇有些影响力,自己要想达成心愿,无论如何都得在她面前好好表现,赢得她的好感和支持。
梁璐在电话那头似乎察觉到了侯亮平的犹豫,声音里多了几分哀求:“亮平,我实在是没辙了。钟小艾那孩子单纯,我怕她受伤害。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帮这个忙吧。”
侯亮平咬了咬嘴唇,目光落在办公桌上那张自己偷偷收集的汉东政法大学的宣传海报上。海报上那庄严的教学楼、充满学术氛围的图书馆,仿佛都在向他招手。他深吸一口气,下定了决心。
“行,梁璐,包在我身上!” 侯亮平几乎是不假思索地答应了下来,语气中带着一种豁出去的豪迈。他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信满满,好让梁璐放心。
微风轻拂,偶尔有几片枯黄的树叶从枝头飘落,在空中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最终缓缓地落在地面上,无声无息。
侯亮平双手插在裤兜里,不紧不慢地沿着小径走着。他身形挺拔,步伐看似悠闲,可那双锐利的眼睛却时不时地往周围快速瞟上一眼。几天前,他答应了梁璐老师去敲打一下祁同伟,让他别再缠着钟小艾。可这段时间,不是祁同伟忙得不见踪影,就是自己有事耽搁,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时机。好不容易从一个相熟的同学那儿打听到,祁同伟常和钟小艾在这条小径上散步,他便特意挑了这个午后,来碰个 “巧”。
侯亮平走着走着,突然,前方那两道熟悉的身影映入了他的眼帘。祁同伟身姿笔挺,穿着一件简单却干净利落的白色衬衫,领口微微敞开,一条深蓝色的休闲裤更衬托出他的修长双腿。他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微微侧身,正专注地和身旁的钟小艾说着什么,眼神里满是柔情。
钟小艾穿着一条淡蓝色的连衣裙,裙摆随着她的走动轻轻摆动,宛如一朵在风中摇曳的蓝鸢尾。她的长发如黑色的绸缎般披肩而下,发梢偶尔在微风中轻轻扬起。眉眼间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灵秀之气,如同春日里的一汪清泉,清澈而灵动。她静静地听着祁同伟说话,时不时轻轻点头,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那笑容如同绽放的花朵,明媚而动人。
侯亮平眼睛一亮,原本散漫的神情瞬间变得精神起来,他立刻加快了脚步,几步就跨到了前面。脸上堆满了热情洋溢的笑容,大声喊道:“嘿,同伟!真巧啊,在这儿碰到你。”
祁同伟听到声音,身体微微一僵,像是一只警惕的野兽突然察觉到了危险。他下意识地往旁边跨了一小步,挡在了钟小艾身前,仿佛要用自己的身躯为她筑起一道屏障。然后缓缓转过头来,当看到是侯亮平时,他的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那一瞬间的厌恶一闪而过,但很快他就调整好了表情,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哟,亮平,还真是巧。”
钟小艾好奇地从祁同伟身后探出头来,她那清澈的大眼睛上下打量着侯亮平,眼神中满是疑惑。她轻轻歪了歪头,就像一只灵动的小鹿,轻声问道:“同伟,此人是?”
祁同伟心里猛地一膈应,仿佛被一根尖锐的针狠狠地刺了一下。脑海中瞬间浮现出重生前钟小艾和侯亮平夫妻恩爱的画面,那些场景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每一个细节都清晰无比 —— 他们手牵着手在校园里漫步,他们相互依偎着在图书馆看书,他们甜蜜地笑着庆祝每一个纪念日…… 这些画面像针一样扎在他的心上,让他感到一阵刺痛。他绝不想让历史重演,更不想让眼前这个他自认为的 “小人” 有机会勾搭上钟小艾。
他咬了咬嘴唇,那原本就有些紧绷的嘴唇此刻更显苍白。
他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而随意,轻描淡写地说道:“哦,一个朋友。” 说完,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急切,便想尽快结束这场碰面。
他伸手轻轻拍了拍钟小艾的胳膊,像是在安抚她,然后开始找理由打发侯亮平:“亮平,我和小艾还有点事儿,就不陪你聊了,改日再约。”
说着,他还微微侧身,做出一副准备要走的姿势,试图用自己的身体语言告诉侯亮平,他们之间的交谈该结束了。
侯亮平满脸堆笑,丝毫没听出祁同伟话里急于结束交谈的意味。他心里还惦记着梁璐老师交代的任务呢,这好不容易逮着祁同伟和钟小艾,哪能轻易就走。他朝祁同伟扬了扬下巴,用手肘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说道:“同伟,你跟我过来一下,我还真有件重要事儿找你呢。”
祁同伟听到这话,心里瞬间一动,这倒正中他的下怀。他可不想让侯亮平在钟小艾面前多待一秒,免得这 “小人” 又耍什么花样去勾搭钟小艾。
他迅速扭头看向钟小艾,脸上堆起温柔的笑容,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发梢,柔声说道:“小艾乖,你就在这儿安静等待,我跟亮平去去就回。”
钟小艾轻轻点了点头,那双明亮的眼睛里满是信任,她微微歪着头,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说:“好呀,同伟,你快去快回哦。”
祁同伟又叮嘱了一句:“别乱跑,就在这儿等我。” 说完,便跟着侯亮平走到了不远处一棵高大的银杏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