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下乡是这么多年来有数的几次超长下乡了。人好像很奇怪,回到自己家门口的时候,那一种浑身有力的感觉,突然一下子就消失了。
这个时候的许大茂,感觉自己累惨了,多走一步路都要上天的感觉。推开门,就见到秦京茹正在桌子上揉面团。
“大茂你可回来了?”秦京茹听到推门声,抬头一看是许大茂回来了,手都没擦,直接就跑了过来,一把就抱住了许大茂。
这两天虽然是秩序井然,但是那种高压的氛围仍然让秦京茹心惊胆战。
“行了行了,这不没事儿吗?”许大茂也搂了搂秦京茹。
“嗯嗯。你等一下,你身上是啥味啊?”秦京茹一把推开了许大茂,鼻子抽了抽闻了一下,熏得秦京茹差点吐出来。“哎呀,赶快打水洗洗吧。你坐着我去帮你打水。那个澡盆你正好用上。”说着就风风火火的,拎着水壶往外面跑。
本来没说洗澡盆的事情,许大茂都记不起来这么缺心眼的想法了,这一说起这个事吧,这心里就痒痒的不得了。
把包放到房间里,就走到墙的角落那个位置,把洗澡盆给端了出来,想着呢,一个煤炉烧水太慢了,就想着去中院找秦淮茹家去借一下,或者去雨水家里也借一下。
找了一块干净一点的布,把澡盆子擦了一下,就往中院走了过去。
“你这还出来干什么?把衣服找一找,等一下水烧好了就洗澡呀。”秦京茹正好打了一壶水往回走。
“就一个煤炉子,烧水太慢了。去你姐家还是雨水家,再借一个炉子过来。”
“唉呀,刚刚白大姐也是拿着炉子去雨水房里了。我去我姐家给你借炉子过来吧。”说着就把水递给了许大茂,风风火火去了秦淮茹家里。
借了蜂窝煤炉子,又借了开水瓶过来,就这样预备的烧水,就差不多一个小时。
这段时间秦京茹不仅擀好了面饼,甚至面条都切好了。
许大茂因为自己身上也臭,也没心情出去,就一直待在家里,和秦京茹有一句没一句的在聊着。
这个时候已经下午 3 点多了,听到门口有敲门的声音,秦京茹把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走过去把门打开。
“哎呀,丁医生,你这是怎么了?快进来,快进来。”
看样子好像是丁秋兰走了过来,许大茂也就好奇的,从煤球炉旁边伸着头看了一眼。
一看吓一跳,丁秋兰两个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一样。
哽咽着,对许大茂说道:“许同志,能不能帮个忙?蜂窝煤熄火了。”
说完就抽抽噎噎起来了,这话说完之后,让秦京茹和许大茂都愣了一下。
“丁秋兰,你们前面三大爷你认识吧?你拿一个新的煤球去他们家换一个不就行了吗?”
正在正在小声哭泣的丁秋兰,好像开关一下子被关掉了,脸整个一下子红了起来,支支吾吾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许大茂一看丁秋兰这个样子,就知道丁秋兰刚才是脑袋短路了,就用手指了指澡盆子:“要不咱俩洗鸳鸯浴吧。”
丁秋兰翻了个好看的白眼,理都没有理许大茂,直接看向了秦京茹。
秦京茹也笑着说道:“没事,你带一块过去吧。算了,你身子也不舒服,我帮你拿一块过去。你要是真想用澡盆子洗澡的话,就等我们家大茂洗完了你再洗。”
听秦京茹这么说,丁秋兰看了一眼澡盆子,眼光火热,但实在不好意思,就对着秦京茹笑了笑。
秦京茹也没看她,直接用火钳子夹了一块烧的通红的煤球,就这么夹着煤球往前院走了。
澡桶上面已经盖着一床被单了,算是保温。
先在外面打了一个盆,把身子上上下下擦了一下,然后整个人泡到澡盆里面的时候,许大茂都呻吟出声音来了,太舒服了。
不知不觉人就靠在澡盆子里面睡着了。
“唉,醒醒醒醒。快点把身上擦干,别感冒了,多大的人了。”
秦京茹把许大茂推醒之后,看着许大茂光溜溜的蹦了出来,害羞的脸都红了!
秦京茹和秦淮茹一样,手脚麻利,许大茂洗个澡的功夫,秦京茹已经把臊子都做好了,擦干身子出来,一碗热腾腾的面条已经端了上来。
“唉,对了。中院的一大爷回来了,腿不知道怎么搞瘸了。”秦京茹这个时候才想起来事情。
“啥时候回来的?”
“你们下乡的第二天就回来。你没见着一大妈吧?那个人都瘦了一圈。你不知道回来的时候把院子里的人都吓一跳。后面那个老太太眼睛都哭肿了。”
听秦京茹这么说,许大茂感觉这个事情怎么这么邪乎呢?聋老太太会为了易中海把眼睛哭肿了。
“那他们没有开个什么全员大会?欢迎一大爷回来吗?”
“没。没开大会?回来的是第 2 天还是第 3 天,我都忘了。易大妈每家每户送两个鸡蛋。”
听到送鸡蛋这个事情,许大茂的脑瓜子,突然不知道想到什么,压低声音,头凑到秦京如旁边问道:
“你有没有注意到你姐秦淮茹?晚上有没有和易中海见面?”
听许大茂这么问,秦京茹两个眼珠子都瞪圆了,用手使劲的拍了一下许大茂:“你别瞎说,我姐不是那样子的人。”
“哼哼,你了解你姐还是我了解你姐?以后如果我不在家里了,你就和于海棠,住到中院去。如果你姐真做了这种事儿,咱们和她断了也就断了。”
秦京茹浑身抖了一下:“太恶心了,真要有那回事儿,还是断了吧,大不了这门亲戚,就不认了。”
“行了,不说这么恶心的事了,你们在厂里啊?这事到底咋回事儿?”
“哦,昨天晚上派出所就来人说了,家里有孩子的一定要把枪啊,什么东西看好,不能让孩子瞎玩了,听说有个孩子瞎打枪打鸟,子弹飘到不该去的地方了。”
其实后面多少年以后这个案子算是公开了,高官的儿子,在家里开枪打鸟,子弹飘到大会堂那边去,损坏了一块玻璃。
就这么点事儿,基本上可以算是全城动员了,在没有监控没有摄像头的时代,三天之内,把经过长安街的所有车辆全都给排查了一遍,做到了,有来处有去处,有人员。
这种工作量想都不敢想,虽然很佩服这个年代的人的工作热情,但是什么事情都上纲上线,也实在是让人无语。
吃完面条,秦京茹手脚麻利的把碗筷收拾好,正准备去洗碗洗筷子的时候,转过身又一屁股坐下来:“哎呀,差点忘了,我让我哥下个月再过来了,前两天哪里都不能去,就去咱们旁边的邮局,直接发电报了,几句话的事情,收了我三块多钱。”
许大茂愣了一下,好奇的问道:“不是,他是一个字一个字收费的,你到底说了多少字?”
本来秦京茹想说他哥下个月过来的事情,这一问起来就有一点不好意思了,还以为跟写信一样固定的费呢。
端起碗筷就走了,也没告诉许大茂到底说了些啥,不过许大茂猜也能猜得出来,就是问家长里短的那些事,一下子问超支了呗。
不过这不是有字数限制的吗?怎么就一直在说人家没管吗?
其实人家倒是想管,只是 95 号院比较恐怖,人家因为 95 号院的破事情,把一个正式工给开除了,所以对 95 号院的人,都尽量忍着呗。
这个时候离下班也没有多久了,许大茂在家里抽着烟呢,困劲就一个劲的往上翻。
等天黑了就把门一关,直接上床睡觉去。
但是这个事情吧,好的不灵,它坏的肯定灵。
你想睡觉肯定是睡不成了。
天黑工人下班没多久,都已经坐在床上打瞌睡的许大茂,就听见自己家的门口被人敲响了。
秦淮茹推门进来,看到秦京茹正在桌子旁边坐着,拿个本子在记着什么东西。
“妹,学校的冉秋叶冉老师过来找许大茂有点事儿。”
这个时候人道洪流还没有开始,所以老师还是有那么一点地位的。
秦京茹看着又是一个漂亮的姑娘过来,就好奇的眼神看着秦淮茹,嘴里面可是麻利的说道:“欢迎欢迎老师请坐请坐,许大茂,许大茂,老师过来找你有点事儿。”
正在冲瞌睡的许大茂愣了一下,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就看到秦京茹已经到房间里面来了,站在柜子旁边掏茶叶出来。
许大茂也没有管,就往客厅里走,边走还边在打哈欠,看到冉秋叶也是一愣,不过马上转成笑脸说道:
“过完年之后就想抽空去你家,杂七杂八的事情也特别多,倒是今天吹什么风,把您这个贵客给吹到我家来了。”
冉秋叶强挤出笑容:“没什么事,这不学校马上开学了吗?我就过来家访一下,顺带和你说你上次说的事情。”
冉秋叶这么说的话,还左右看了一下秦京茹和秦淮茹。
这个时候秦京茹已经拿着放好茶叶的茶杯过来,用开水瓶已经冲泡起了茶叶。
正要给秦淮茹泡茶的时候,秦淮茹对秦京茹摇了摇头:“晚上喝了茶,我睡不着。”
许大茂听到这个话,嘴角抽了抽,如果不是冉秋叶在这里,还真想开一点带颜色的玩笑。
以前为了冉秋叶是为了报复何雨柱,不过现在都睡了何雨水了,报复的心思淡了一点,只是现在的何雨柱是将来一件事情的工具,所以还不能一棒子打死。
茶香袅袅,本来内心焦急的冉秋叶,闻到这股茶香也安静了一下。
“冉老师,你和大茂应该有事要,那我和京茹先出去,你们先谈事情!”
秦淮茹不是一个看不清楚情况的人,就准备拉着秦京茹出去。
“等等等等等等,人家冉老师过来,你们这一出去,不知道,舌头底下压死人啊,嗯,你俩去房子里待着吧,到时候有什么事也好有个说法。”许大茂赶快阻止了秦淮茹愚蠢的想法。
京茹倒是没说什么,因为许大茂很老实,该说不该说的都对自己说了,这样的丈夫就已经很满足了,就主动站起来,拉着秦淮茹到房子里面去了。
看着秦京茹和秦淮茹离开,冉秋叶两个手搅在一起,不一会儿的功夫又揉搓着自己的衣角。
许大茂看这个样子也不是一回事,斟酌了一下问道:“遇上事儿了,是我上次说的那回事吗?”
冉秋叶点点头。
许大茂这个时候也挺好奇的,就把以前想问的没机会问的话题就问得出来:“冉老师,正好我有个问题想问问你们。”
冉秋叶听到许大茂的说话,说的是你们,就有点好奇的抬起头。
许大茂接着说道:“我听别人说你的父亲和母亲都是高级知识分子,也是从国外过来的,前些年的事情我就不想说了,很多人,前几年就已经觉得有一点风向不对,南下的南下,远渡重洋的远渡重洋,去了宝岛的也就去了宝岛,你的父母也是有知识有文化的,北边的事情历历在目,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去年 7 月份过后,报纸上面的新闻你们应该也看了,我老丈人,啊,不是现在的妻子的老丈人,是我前妻的老丈人,还是个大资本家,年前的时候就走了,你的父母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能决定留下来?”
冉秋叶很震惊,但是这个问题吧,很不好回答,想了想,抬起头很认真的对许大茂说道:
“我们是清朝去的南洋,我父母打小受的罪就不少,新中国成立以后,全民议政,干的很多事情,都是开天辟地的大,五八年左右我还在读大学,暑假的时候去香港看亲戚,过罗湖口岸的时候,我的父母手持中国护照,英国人对我们前所未有的尊敬。”
冉秋叶盯着许大茂,又一字一句的说道:“到了香港,我的父亲和母亲那是第一次在洋人的面前挺直了腰杆。”
许大茂安静的听着,内心里还是翻江倒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