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恒今日特意没有去衙门,吃醋归吃醋,舅兄第一次登门自然要好好招待。
不能输了阵。
为表郑重裴恒特意在酒楼订了一桌席面,算算时辰应该也差不多到了。
裴沐听到门口动静,眼睛一亮:“肯定是舅舅到了。”
裴恒却觉脚步声不大对,太过匆忙了。
念头才落,便听到赵磊的声音。
“裴哥,那边有动静了。”赵磊跑得气喘吁吁,着急得很。
裴哥是主心骨,这计划没了裴哥是万万不行的。
万一出了差错,那可就前功尽弃了。
裴恒神色一凛,布局多日,总算可以收网了。
谢昭昭似是明白他的顾虑:“你尽管去,正事要紧,我会和表哥说。”
裴沐小跑着拿来裴恒的剑递给他:“爹爹快去抓坏人,沐儿可以招待舅舅。”
裴恒摸摸儿子的头,又看了谢昭昭一眼,这才和赵磊匆匆离开。
赵明义一大早就开始忙活,这些礼物都是他早就备下的。
他虽然对裴恒不满,但到底是妹婿,看在妹妹面上也不好厚此薄彼。
所以,也给裴恒准备了几坛好酒,几包好茶。
当然,和给妹妹、外甥精心准备的自然是没法比。
他就是凑数的。
最后装了满满一马车,浩浩荡荡地朝裴家去了。
马车最后驶进一条小巷,住在这里的人家虽不能说穷酸,但都是小门小户的普通人家。
谢家的宅子明明宽敞得很,为何非要住在这里。
表妹这些年着实受委屈了。
赵明义摇摇头,男人的虚荣心。
裴沐听到马车声,脸色一喜,先去看谢昭昭:“阿娘,这次一定是舅舅。”
说完,已经先谢昭昭一步跑出去迎接了。
爹爹说娘亲舅大,一定要好好招待,不可怠慢。
裴沐和赵明礼碰个正着。
四目相对,都认出了彼此的身份。
软萌可爱的小家伙,长得和表妹一个模子,一定是他聪明绝伦独一无二的大外甥。
“舅舅!”
裴沐小跑着冲进赵明礼怀里,抱着他的大腿。
赵明礼弯腰抱起裴沐:“你认得我?”
裴沐煞有介事地点头:“舅舅在沐儿梦里出现过好多次,舅舅身量伟岸,仪表堂堂又豁达爽朗,旁人可没有这么好的舅舅。”
赵明礼一整个心花怒放,抱着沐儿亲了又亲。
“好外甥,不枉舅舅疼你,这些礼物都是给你准备的,元宝快把礼物给你们小郎君搬进去。”
赵明礼虽不是高门贵族,但家境富庶,自小到大溢美之词没少听。
年少时也是心高气傲,对那些溜须拍马之词不屑一顾。
这些年随师父游历,性子才渐渐压下。
很少有这般性情外露的时候。
元宝能看出来郎君是真的高兴。
赵明礼越看沐儿越喜欢,便是坐下也仍把沐儿抱在怀里。
环顾周围,虽说院子小了些,收拾得倒是利索。
看妹妹和沐儿的穿戴也是好的,家里还有个老妈子照看家务,裴恒勉强算有心。
虽然舅姑不在身边,但裴姑姑一看便是通情达理之人。
谢昭昭虽说昨日已经见过赵明礼,可看到熟悉的面容,还是忍不住会看着他失神。
赵明礼觉得几年未见,娇气任性的小姑娘竟也长成大人模样。
甚至有几分贤妻良母的样子。
若得父母庇护,谁又愿意长大呢?
只怕个中辛酸,只有她自己知道。
“我那妹婿呢?”
“本是要等你来的,衙门里突然有事,脱不开身。”
赵明礼倒不是觉得裴恒对自己不重视,反正他今日是来看妹妹和外甥的,不是为他。
只是听昭昭语气寻常,显然是习惯了,心里又为妹妹委屈几分。
赵明义放下茶盏:“这些年表哥不在,让你受委屈了。”
他听家中老仆说姑姑去世后,昭昭黯然神伤,整日以泪洗面,不慎落水被裴恒所救。
二人有了肌肤之亲,裴恒不得不娶。
昭昭嫁人时才十五岁,谢家又是一群豺狼虎豹,哪有人真心疼她。
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又生了沐儿。
说到底还是怪裴恒。
就不能等昭昭再长大些。
畜生!
幸好他今日不在,免得看到怄气。
“沐儿马上大了,这院子哪里够住,若是不喜欢之前谢家宅子,表哥另给你买一处,等收拾好了过年正好搬进去。”
赵明礼以为谢昭昭不肯住之前谢家的宅子是怕睹物思人,伤心难过。
“表哥莫要花这个冤枉钱。”谢昭昭连忙阻拦。
赵明礼以为妹妹是心疼银钱便道:“你放心,表哥有的是银子,不给你和沐儿花难道便宜旁人。”
爹爹去世最不放心的就是姑姑和昭昭,如今爹爹不在,他自然要担起长兄的担子。
“不是银子的问题,一两句话说不清楚,总之,我现在住在这里很好,不想搬到别处。”
“难不成是妹婿怕失了面子?”赵明礼皱眉。
姑姑嫁妆颇丰,昭昭自然不会买不起一座宅邸。
更何况,他游历之时交代过家中老仆,让他们多看顾些他们母女。
“表哥,”谢昭昭压低了声音,“夫君日后是要回京的,表哥莫要告诉旁人。”
赵明礼挑眉,回京?
原来竟是京城人。
怪不得马长史也不知其过去。
谢昭昭知道赵明礼定然是要问个清楚,索性将裴家之事告知。
赵明礼并不觉是好事。
高门大户太多龌龊之事,他听过见过的多了。
反倒不如边城的小小参军来得安稳。
说不定到时他们反倒觉得昭昭配不上他。
赵明礼越发不看好这桩婚事。
只是并没有当着谢昭昭面多说,免得她心里难过。
既然知道了,他这个做表哥少不得要多留意些。
裴恒要追求他的功名利禄他不拦着。
但不能伤害他们母子。
赵明礼用了午膳,席间越发留意裴辞礼一言一行。
见她对表妹真心疼爱,倒是稍稍放心些。
但愿裴家都是知礼之人,是他多想了。
不过,离开之后悄悄给谢昭昭留了一叠飞钱。
宅子不要,银钱总是需要。
不管在边城还是到京城,银子总是通用的。
若昭昭要进京城,他也要开始打点了。
赵明礼大手笔简直让谢昭昭咋舌:“表哥,这太多了。”
“放心用,前些年我随师父出海游历,倒是狠赚了一笔,保你和沐儿无忧。”
谢昭昭越发震惊,怪不得赵明礼能供养得起国公府。
原来是出海赚了钱。
这个时代出海的商船十去九不归。
那回来的自然是赚了几辈子花不完的银钱。
他不止和爸爸长得一模一样。
还是她和儿子的金主爸爸。
抱一个。
必须抱一个。
裴恒才进院就看到谢昭昭红着眼睛抱着赵明礼。
赵明礼笑得跟咧开嘴的石榴似的。
碍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