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籍回到府邸的时候,太阳已经高高挂在天空的正中央了。
他立刻吩咐庞福,赶紧把杜玉梅邀请到花厅来。
“民妇杜玉梅拜见太师大人!”
“不必多礼,杜玉梅,你丈夫究竟遭遇了什么冤屈?”
杜玉梅随即从怀中取出一份血迹斑斑的状纸,递交给了庞籍。
庞籍仔细阅读完毕,愤怒地一拍桌案,怒不可遏:“这个许县的知县,真是胆大妄为,无法无天。”
“一个区区七品的知县,竟然也敢胡作非为,简直是反了天了。”
“哼,这就是包拯治理下的开封府,包拯治下不严,老夫就替他好好管教一下。”
庞籍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还不忘对包拯进行一番批评,眼中充满了轻蔑的神色。
原来杜玉梅的丈夫范红雪是一位饱读诗书的文人,因为看不惯许县典使在乡里横行霸道,于是向县衙提出控告。
然而,知县董士赞与典使狼狈为奸,反而诬陷范红雪与草寇勾结,将他投入大牢,强迫他承认罪行。
范红雪不肯招工,董士赞便严刑拷打,朝不保夕。
杜玉梅挺着大肚子,从京城逃出,一路上历尽艰辛,终于遇到了庞籍。
此时此刻,杜玉梅看到庞籍这副正气凛然、不怒自威的神态,心中的阴霾不由消散了大半。
如果庞太师能够为她主持公道,伸张正义,那么丈夫范红雪就有望得救了。
“庞福,即刻备马,老夫亲自去一趟许县。”
庞福唱喏。
庞籍又让身怀六甲的杜玉梅好生待在府里修养,还信誓旦旦地保证,一定还他一个完完整整的范红雪。
杜玉梅感激涕零,以为当真磕头碰了天,把庞籍当成救命恩人。
庞籍随机带上十几名护院,快马加鞭离京而去。
方半日功夫,便已来到许县。
许县知县董士赞得知庞太师大驾光临,很是懵逼。
毕竟谁都知道,庞籍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主。
突然驾临,只怕是来者不善。
董士赞哪里敢迟疑,赶忙率领大小官吏出县衙迎接。
“不知太师驾到,下官有失远迎,还望太师恕罪!”
“董士赞,你好大的官威啊!”庞太师阴阳怪气地道。
董士赞一阵云山雾罩,不明所以:“不知太师此话何意,但不知下官何处得罪了太师?”
庞籍冷哼道:“你没有得罪老夫,但你得罪了许县的百姓。”
董士赞更是一头雾水,莫名其妙,毕竟他和庞籍八竿子也打不着。
虽然庞籍身份尊贵,可他这个知县却不归庞籍管。
“下官不明白太师的意思,太师有话但说无妨,下官一定聆听教诲。”
董士赞还以为庞籍这次是来讨要好处来了。
这对他来说,无疑是好事。
倘若能抱上庞籍这条大腿,前途还不是庞籍一句话的事儿。
然而迎来的却是庞籍的冷斥:“你自己做的好事,你不知道吗,竟还敢来问老夫。”
董士赞心里就像是吞了一个囫囵枣,越发不懂,说道:“太师有话,不妨先进衙门慢慢细说。”
庞太师冷哼一声,率先进入衙门,刚一来到后堂,董士赞便让人将准备好的一对和田白玉马双手奉上。
“太师,这是下官的一点心意,不成敬意,还望太师笑纳。”
庞籍看着眼前这对晶莹剔透的和田白玉马,眼睛油然一亮。
无论是质地还是手工,都堪称难得的极品。
若是换做往常,他还真就笑纳了。
这等宝物,若是用来送给皇上,必定龙颜大悦。
可庞籍掂量得清事情的轻重缓急。
他今天来旨在兴师问罪,替范红雪沉冤昭雪,以博取杜玉梅的信任。
和心中的宏图大业比起来,区区两匹玉马就想将他收买,未免也太小瞧他庞籍了。
想到这里,庞籍勃然变色:“董士赞,你休看错了人,你以为本太师和你一样只知道收受贿赂么?”
“老夫刚到许县,你便想收买老夫,可见你平日里没少搜刮民脂民膏吧!”
“实话告诉你,本太师此来乃是为了一桩冤案。”
“老夫奉劝你还是如实交代的好,否则休怪老夫不讲情面。”
瞧着庞籍突然变了个人,和传言中那个无利不起早的庞籍简直南辕北辙,董士赞也懵了。
庞籍是什么货色,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他不就是天下最大的国贼么,如今却反倒充当起好人来了?
董士赞一时间吃不准庞籍的心思,以为是瞧不上这对白玉马,赶忙解释:“太师冤枉,这只是下官的一点心意。”
庞籍却不容他说下去,一拍桌子,大怒道:“废话少说,老夫今天乃是奉了皇命,专门来彻查范红雪的案子,速将范红雪带来见老夫,老夫要当面审问个明白。”
董士赞见庞籍竟然是奉旨而来,而且还是为了范红雪的案子,手心里不由捏起了一把冷汗,不明白,这么一个芝麻绿豆大的案子,怎么就惊动了朝廷。
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朝廷没有派大理寺和刑部来调查,反而派一个没有职衔的庞籍前来,这就很离谱。
可庞籍是国丈,对于董士赞这个小小的七品知县来说,那也不是能得罪的人了。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当今天下,敢和庞籍叫板的人,恐怕也就八贤王和包拯而已。
至少,董士赞没有这个胆量。
“太师,那范红雪勾结匪类,居心叵测,罪在不赦,他已经招供,罪证确凿,又何必再审问。”
庞籍闻言,脸上不由得抹出了一股浓浓愠色,可怕的眼神,看得董士赞一阵毛骨悚然。
“范红雪究竟是有罪,还是屈打成招,老夫自会明断。”
“是!是!”
董士赞心里打鼓,可又不敢违逆庞籍之意,只得命人将范红雪从监牢押到后堂来。
只见他全身伤痕累累,奄奄一息,显然这些时日在牢里没少受折磨。
庞籍道:“你就是杜玉梅的丈夫范红雪?”
“正是晚生!”
“唔!”庞籍点点头,“范红雪,你可认得老夫?”
范红雪摇摇头。
庞籍道:“老夫乃当朝国丈庞太师,此时到许县来,便是专为你的案子而来,你无须惧怕,有何冤屈,尽管告诉老夫,老夫自会替你讨回公道。”
范红雪乃读书人,岂能没有听说过庞籍的大名,那可真是臭名昭着了。
所以心里也奇怪,朝廷怎么会派他来管自己的案子,庞太师真的能替自己伸冤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