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破地方,餐馆都那么贵?”
秦钰捧着菜单,瞪着那一碗三十五块钱的蛋炒饭,有点想骂人。
餐馆布局也不豪华,甚至比不上学校那边的精致,就一个不大的屋子,一个收银台一个后厨。
【都说了私人住宅区周围,哪有小摊小贩,能在这边有房铺的,估计没多少缺钱的。】
“所以说,他们体验打工的乐趣,就真的不顾打工人的死活咯?”
秦钰挣扎半天,还是点了蛋炒饭买了瓶汽水。
最后一口扒拉完,秦钰突然想起什么,立马抬头。
“零零三,你说我那两百万,怎么提不出去呢?”喝了口饮料,顺了顺喉咙,“前两天我就想问了,但是又因为乱七八糟的原因给搞忘记了。”
上次那个任务,不是说阴差阳错完成了,钱就在零零三所管的私人账户中,据他所述一切渠道都很正规,就是那天想转一部分到现实账户中,却发现缺少权限。
【正常现象,不着急。】
“怎么不着急,我准备投资呢,也不是,就是囤点黄金啥的,房子买不起就换点黄金吧,保值。”
秦钰见他不说话,又问道:“要多久可以提现?”
【……】
隐隐猜到了不好的预感:“嗯?”
【此世界攻略结束后,直接到您的私人账户,不会跟位面世界的账户相通。】
“呵呵,”秦钰都气笑了。
“甩个巴掌再给颗糖?还是颗被放在老鼠夹里的糖?”
“那你让我查收个鬼呀,只能看不能尝,我这个空有其名的宿主简直是太憋屈了!”
零零三默不作声,等着挨骂。
自己顺了气,秦钰倒是也没那么在意。
毕竟这种事情,只能说未来一定要习以为常。
只能咬碎了牙往肚里咽,摸着手机定位到离闹区近的地方,打车回家。
秋末,绥昭总算多了几分凉意。
“谢霄,今天有雨哎,晚上还去不去健身房?”秦钰听着歌,全身放空,靠在椅子上望着窗外那一眼看不到头的建筑。
突然旁边工位被人敲了下桌子,秦钰惊醒忙回头。
“去啊,下雨咋了,又不在外面淋雨。”
秦钰半个月前已经从搬到外面的办公区,给江霖腾回位置,不过半个月早就在那开放办公区混的风生水起。
策划部,天天撰写些公关新闻专题,改改稿子,时而头疼时而清闲,倒也能坚持的下去。
听与他关系最好的王励开了腔,秦钰大半个身子转过来,摘掉耳机。
“也是,话说你小子挺有运动天赋,半个月都练了一身薄肌,这让跑了快半年的我情何以堪?”王励叼着笔,歪在那靠背椅上,目光充满艳羡地落在秦钰身上。
秦钰:“一般般啦。之前学过私教,现在不过是重新捡了起来。”
他当然不是什么得天独厚的体质,而是他有零零三……的独家调理秘方。
谢霄的身体,虽然看着漂亮,但跟同龄人同身高段的相比,真的属于孱弱那挂的。
想过增肌,吃下去就没了个动静,去看了西医中医,一致认为只是脾虚。
刚好零零三博览群书,秦钰软磨硬泡求了它好久,才答应给他免费调配精良秘方。
当然,除了最初喝到想吐的那浓浓药味,现在闻着倒也能面不改色灌完。
王励跟他不一样,虽然没有明显的肌肉,但至少身体结实,他羡慕还来不及呢。
王励转过去头,怅然叹气:“原是这样啊,行吧,我以后也不要划水了,白瞎了年卡。”
“王励,这个季的市场动态调研数据给我发过来,准备整合上交了,别整天到晚嘻嘻哈哈,今天的文章写完没?”
“马上!张姐,脑子还是要歇会的,我又不是谢霄,跟生产队的驴似的,每天都那么快就写完了,还不出错。”
秦钰:“?”
这夸人夸的咋那么别扭?
张婧被王励这形容逗笑了,百忙之中抬眼瞅了瞅他们,不忘挖苦:“同是新鲜血液,怎么就差距那么大呢,活做不完还油嘴滑舌。”
秦钰对上她的视线,礼貌笑着点了点头。
张婧是策划组组长,三十岁,做事雷厉风行,很都市白领。
他对这种女性本来就很佩服,而且之前还有个女上司,吃了很多苦。可转过头来,不得不说女性在做事教人这方面就是很细致,他被炒鱿鱼前,依旧是学到了很多。
氛围突然有些安静,离中午吃饭还有一个小时,王励奋笔疾书写着那稿子。
秦钰一篇文章早在零零三的加工下写好,太无聊,又只好重新塞上耳机,闭眼休息。
没过片刻,又被拍起来。
“谢霄,你看这新闻,上面的人物好像还是我们老板的朋友欸?”
秦钰好奇,偏头看去:“什么新闻?”
“你来看,等会我往你那边挪。”王励把椅子移过去,电脑放在两人之间叠起的文件上。
“近日,qx地产公司新获批的,隶属绥昭郊区的地段,在竣工期间建材疑似偷工减料,造成地段旁小区居民重伤住院。员工爆料,但管理层拒不承认……”
王励略略停顿,咳了下看那满满一屏文字,他干脆划到最下面:
“情节恶劣,似是第二个林国栋做派,居民楼口诛笔伐让地产商贵祁厌给个说法。现如今,各大娱记已经早早去到了qx地产公司门口,等待那天之骄子如何处理这一看似事故的“事故”。”
“谁?你说的是哪个祁厌?”秦钰没反应过来,直到那个名字突然在自己耳边炸开。
王励摸了摸鼻尖:“应该是那个房地产大亨吧,看这转发量评论量才不到俩小时就过百万了,这影响力也是够牛逼。”
“不是……”
秦钰仍是恍惚迷离的状态。
“算了你自己看。”
王励将自己的电脑转个身,推到他眼前。
微博热门网上,一个大黑体标题刺目万分:“商业权贵祁厌视人命如草芥”
配的图是工地上,一个男子倒在血泊里,额头上那大口子触目惊心,一看就像被钝器砸的。
评论区逐渐沦陷。
实时热评赫然在首页没被折叠,秦钰颤着手点开,骂声一片。
[兔死狐悲]:tmd我就说祁厌日后肯定做不长久,长的都一副刻薄样,为了利益竟然将基建耗材偷工减料,还是在郊区那么大一块地,都是年纪大和没钱的居民们,放心把地段交给他改造,就那么急功近利?这种人不死不足以平民愤!
[明月照黄花]:同意楼上,看着一副人模人样,尽干畜牲不如的事。前段时间在网上拉拉扯扯,开什么发布会,交接仪式,把东西全权交给一个外企?动机不纯着实是。还有,貌似有小道消息爆料,祁厌得到这块地的手段也不正,像是威胁的林国栋!
[#¥$没钱硬装富]:呵呵,哪来的威胁,分明是一丘之貉。说不准一直都是祁厌的自导自演,主谋是他,而让林国栋背了锅。还记得林国栋被抓时,对祁厌的恨意不像假的!!!
[见不得民间疾苦]:对对对……我就说吧,他短短几年怎么可能爬的那么快,不是背后有人就是使了不光彩手段,恶心……
[两百斤那咋了]:不仅手段不光彩,人也是不光彩!空有智商和钱财有什么用,不还是个通讯录?这个世界终究是被玷污了!!
……
等等不明真相恶意揣测的评论,愈演愈烈。
秦钰纵使看不惯祁厌的做派,但他很清楚祁厌的为人,更是知道小说的尿性,主角是不可能做违法乱纪的事。
可现在,为什么突然出了这么大的事?
建材偷工减料,差点闹出人命,威胁同行……任何一个虚妄的罪名,都能让人窒息。
秦钰眉头紧锁,细细回想着小说之前对于这事业篇所发生的一切。
想到头都疼了,依旧毫无头绪。
毕竟,现在他们所在的世界,算是凭空捏造中的,另一个虚拟空间。
简而言之,任何人都没有上帝视角。
莫不真的是因为他进度太慢,使得小说脱离正常设定太久,然后自我瓦解了?
不是吧,别这么搞,拿命跪求!
王励见他发怔,伸手在那漂亮的脸上挥了挥:“谢霄,怎么了,看你脸色也不太好,还是说有家属住在那边?我劝你还是让他们尽快搬出去,虽然暂时没开始重建小区楼,光是一个公园地基就出了这事,不安全。而且如果他们那些资本家要是执意压下去热度,你家人依旧很危险。”
“啊,没事。我就是有点震惊,我家人不住那。”
秦钰回过神,但心却砰砰直跳。
王励不知道他的身份,也不知道他和祁厌的关系。
怪不得祁厌上周跟他发消息还很频繁,这两天确实少的可怜。
估计又是把他当傻子一样,骗着不告诉。
想着又翻了翻评论区,没忍住在那恶评后口吐芬芳:
回复[兔死狐悲]:顶着那张帅脸说人家一脸刻薄?知不知道什么叫刻薄,你他大爷那嘴脸才叫,哦不,再加两个字,尖酸刻薄!眼瞎到什么程度,有证据吗就在那乱叫唤?我看你真是人如其名,戾气那么重。
回复[明月照黄花]:楼上两巴掌,你更是降龙十八掌。什么叫动机不纯?事情来龙去脉能不能搞清楚,都说了交接出去了,不骂那个负责人骂祁厌做什么?威胁你爹啊威胁,林国栋是你爹是你爷你那么维护?花钱拿来的,那么多人看着呢就你知道来路不明?
……
秦钰花了五分钟挨个回复那点赞量最高的恶评,须臾一脸铁青地盖上笔记本电脑。
王励:“……”
“祖宗,你用的是我的Id!”
王励试图挽救,却发现自己私信已经被喷了,不住叹气:“我勤勤恳恳半辈子,没有在社交平台得罪过人,这下好了,成恶人了!”
“对不起,一时间上头没注意。”秦钰脸上浮现尴尬之色:“要不你注销账号吧。”
“算了没事。”王励退出界面,有些不解:“你那么维护祁厌,怎么的你跟他有交情啊?”
秦钰却明显没解释的心情,关上电脑甩开椅子就走:“没,以后跟你说,我去赵总办公室一趟。”
按捺住急躁的心情,秦钰敲响办公室门。
刚听到赵天天的声音,他就抬腿迈进去。
“赵总,我——”
“秦钰,你先别急,祁总不会做出这种事的,肯定另有隐情。”
赵天天一看是他,知晓他定是看到了各种留言。
“啊?我不是着急……”秦钰似在喃喃自语,意识全散,突然忘记自己要过来做什么。
赵天天怕他一时接受不来,走到他面前正想拍拍他的肩,以示安慰,却被江霖一个摇头止住动作。
也不怪他们过分紧张,主要是这种一看就是有备而来,并且拿到了十足的证据,否则媒体忌惮不敢大肆宣扬。
可祁厌那么些年,从未犯过这种“阳奉阴违”的错事,现在突然被爆。
不是有人针对,那便是他真的做了。
江霖切掉面前电脑上的界面,倒是没多大感触:“人心难测,谁知道祁厌是不是人如其表,若是藏着祸心,那地产行业必将掀起一阵腥风血雨,害的,又仅仅是那一个人?”
“你的意思是说,这件事就是祁厌做的呗?”
秦钰猛地扭过头,冷声质问,都无暇顾及他此刻的面目有多阴森。
“就事论事,各种事物都有正反两面,何况是人心。人活一世,别急着对身边人发好人卡,你又怎么知道,那人不是别有居心?”
江霖仰头直视他,目光如炬,又万分冷静。
秦钰只觉得从头到脚都冒着凉气,有些发抖。
“反正即便祁厌有些偏执和冷血,但请不要任何不好的猜忌都往他身上推,谢谢。”
他不想继续争论,扭头往门口走去。
踏出门的一瞬,才想起朝赵天天请假:“抱歉赵总,我需要一下午的休息时间,明天暂且不知,旷班的钱从我工资扣吧。”
说罢,头也不回地快步出去。
到此时他才明白与祁厌相处的那么多月,他逐渐增生了一种名为占有欲的情愫。
无论祁厌是善是恶,是否对身边人始终怀揣恶意哪怕是敌意,秦钰都能忍。
毕竟要打要骂,还轮不到别人插手。
看着没完全掩上的门,赵天天道:“阿霖,你说我们要不要一同去看看?”
秦钰就这么一走了之,他终归有些担心。
“没事,他们两个之间的事,我们不好插手,而且你去了只会对公司有影响,赵叔叔不会准允的。”
“也是。”
赵天天长叹口气,只能强压下心头的不安。
无论作为哪一方,他都不愿意相信祁厌会做出这种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