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只有两人的呼吸声,一深一浅睡得极沉。
月明星稀,零零碎碎的点点光亮钻进唯一能透光的帘缝,洒在赤裸又宽厚的脊背。
床单褶皱的不成样子,堆叠在身下,很快手机嗡嗡作响,扰了二人清梦。
“唔……”
商漓紧锁着眉头,在秦钰怀里借力翻了身上,脑袋埋得更深,把乱糟糟的声音摒在耳后,继续睡得香甜。
闹铃持续不断,秦钰艰难睁开双眼,侧过身伸出赤条,裸露着青筋脉搏的手,捞起掉在床下的手机,眯着眼关掉不过九点的闹钟。让内心莫名慌乱的声音消失,秦钰这才舒口气重新安心闭上眼。
眼皮子也仅仅只是挨上一瞬,又大力睁开,翻身坐起。四处找寻着揉成一团的衣服,捡起来用手扯开,抖落抚平起伏不平的褶皱。
也幸好,质量比较上等,没有坏的机会。
【辛苦了,怎么不多睡会?】
戏谑的声音响在脑中,仔细听甚至有些怨怼,如果零零三有牙,那定是磨的嘎吱作响。秦钰提裤子的动作一顿,左思右想也没想出什么时候惹它生气,松了口气快速穿戴好。
边整理好上衣的凌乱,边叹口气:“我也想,但不是我的房间我的床,生怕有人过来“捉奸”。还有,我还有活要干呢,麻烦您老人家下次给我换个好角色行吗,就今天一天,一个人干几个人的活,遭老罪了。”
【别跟我在这怨声载道,你告诉我现在你在干什么,提上裤子就跑路?】
秦钰将领结打正,对着卫生间镜子来回照,拨弄那不知道啥时候翘起来的一撮毛,沾水顺了顺瞪着空气:“不是你没听到吗,我要上班啊!本来在这就是打杂的,谁家下人一整晚见不到人影,什么少爷老爷夫人的,一个都伺候不起,要是商梧明天找由头把我开了,看你怎么逞嘴舌之快!”
零零三倒吸一口气,真想上去啃啃那个榆木脑袋,给他啃聪明点。
【放着商漓不管,不是跑路真难说。】零零三嗤笑,又道:
【他一个人不能跑不能喊的,身上都是……下面有商梧管着,但也只能撑到客散,人都走之后商振北不会找商漓?能不能认真一点,被商振北知道你对他小儿子做这种事,商梧就算抽风想保你,你都得先在商振北手里脱层皮。】
秦钰:“……”
气氛逐渐凝结,他皱眉揉揉发酸的腰背,和还有些酸痛的大腿,突然附和:“有道理!”
“可他还睡的那么香,我不太好……”
【秦钰!你再给我怜爱一个试试呢!】
没吐出的字,逐个咽回咽喉。
秦钰生怕遭来灭顶之灾,立马摇头:“不敢怜不敢爱,我励志要成为一个反派。”
脑袋冒出的凉气更严重了,秦钰彻底闭嘴,滚到床边捡起商漓的衣服,往床头一撂。
“商漓,起……醒醒。”温柔地喊人起床这件事,莫名羞耻。
秦牧都没有过这待遇,每次叫起床都分为三步:第一步他一把掀起秦牧被子,第二步再一巴掌拍在那肚子上。然后第三步、枕头飞到他脸上,秦牧皱眉紧闭着眼骂他:“滚!”
三部曲从未改过,对那不咸不淡的嫌弃骂声,秦钰从来都是乐呵呵接受。
“怎么了?”困倦到不行的商漓,张开一只眼看他,模模糊糊也不清晰。太阳穴胀的痛,他改为眯着眼,意识不清:“天没亮,你让我再睡会。”
秦钰的胳膊被重新枕着,眼看那双目就要闭上,他为难道:“商漓,现在先不睡好吗?我们待在这太久了,我怕大少爷会不高兴。更别说要是看到我们这副样子,一定会勃然大怒。”
“左左,你之前可没那么害怕他,怒就怒吧,我好累。”身体的双重疼痛,让他直不起腰。不过比起最初那次,今天明显疼痛舒解很多。
商漓捞起被子盖着脸,声线也闷沉下去几分:“本来他也知道你我二人做过什么,现在也不过是遂了他的愿,他如果敢欺负你,那我一定帮你还回来。”
“我……但他……”
秦钰一阵心口疼,有种敢怒不敢言的憋屈。他也不想怕商漓,之前在他理解里就是原主烂命一条,除了商漓对其他人就是爱咋咋地。但现在不一样啊,逆天改命才是王道。只不过,前期的波折有辣么大!
商漓又把被子扯了下来,睁得有葡萄大的双眼,直勾勾盯着他,看的秦钰头皮发麻,刚想说算了,你睡吧。
就听那善解人意的小少爷,不满地撇嘴哀怨:“那好吧,下去露个脸我们就回去,这下可以吗?”
“当然。”秦钰真想贴贴那张可爱的小脸,过分的听话懂事,嘟囔声让人心痒痒。
“帮我穿下衣服,我腰疼。”
“好。”
“房间门口的外走廊,轮椅放在那,你帮我推过来吧,爸爸和夫人都在,我不想让他们觉得我整天就这副样子。”
按照他的岁数来说,与人亲密接触,勾勾扯扯是不被商振北允许的,更何况是陆左左。他还是低调点,不能让别人再对他指手画脚。
“好。”
……
两个人都整理的一丝不苟,秦钰才心虚地踏出房间,乘着电梯到楼下。
“没人了……”
一层的大厅,只有几个下人收拾着东西,冷羹菜肴都没剩一点。
“不在这,他们或许去海边的别墅蹦迪,也或许在后山泡冷泉,看样子没我们什么事情。我直接打个电话给爸爸吧,就说我们要回去了。”
商梧歪着头打电话,还没被接通,就看到商梧穿着金丝睡衣从同样金灿的电梯门出来,身侧还有顾清安。
“回哪去啊,小商漓?”
对上那没温度的目光,和让人讨厌的语气,商漓紧攥着扶手,飞快甩出一句:“回家。”
商梧语气凉薄,让人不喜:“家?哪里是你家?垃圾堆还是乞丐堆?”
商漓瞪他一眼,又咬着牙撇开:“随你怎么说,跟你没话讲,左左,我们走。”
“嗤——”
商梧冷笑,步伐加快走到商漓,拖鞋踩在踏板上商漓的脚面,狠狠碾了一下,讥讽:“看来今晚长的不止年纪,还有你的雄心豹子胆,谁给你的勇气敢这么跟我说话?”
重力压的轮椅往前倾倒,秦钰眼疾手快扶住,牢牢护住商漓。
商漓对那动作毫无感觉,一点都不放在心上,打了个哈欠把商梧拨开到一边:“我说过,自己就是这样,有本事你就继续想损招来算计我,或者当着他的面揍我,随你开心。”
那手轻指,眼不瞎的都知道是顾清安。商梧的逆鳞,也只有这个不怕死的野种天天放嘴皮子上,一张一合,就能说出想让商梧撕碎他的话。
他忍着怒意,假笑:“呵呵呵,你真是好样的。我还没问你们俩深更半夜躲一起干嘛去了,你倒是先质问上我了。”
商漓有的时候对恶言,应对的绰绰有余,轻描淡写的实话,比绞尽脑汁想犯贱的言论更让人恼火。他下意识反驳:“有没有质问,你听不出来吗?”
商梧也不选择在武力值上碾压他,踢了轮椅一脚,伸手扯过秦钰,往他怀里带:“你过来。”
受惊的秦钰,对上那近在咫尺的脸,更大惊失色:“你干什么?”
商梧睨了他一眼,很不友好道:“给我闻一下。”
“???”
闻你丫的毛线,神经病啊!什么癖好,有毒吧!
商梧鼻尖抵在他的脖颈,就差丝毫距离便能挨上,不温不凉的呼吸洒在颈间,秦钰脖子都往后仰的酸爽,就快坚持不住,商梧才收回那看似亲昵的动作。
嘲弄笑着一把推开他,字字珠玑:“还以为多正经呢,小商漓。成人宴干这么出格的事情,不怕被别人知道,戳烂你的脊梁骨?”
秦钰心咯噔一跳,毕竟他知道商梧没参与今晚的事。只是这狗鼻子,可真灵。
商漓闭眼不想理会,但眼皮子实在撑不了多久,揉了揉眉心像是警告:“随便你告诉谁,我无所谓,我不要脸。但要是让我不好过,我就算死在外面,尸体也得爬回商家吓死你。”
“小梧,让他们走吧。”低沉悦耳的声音,处处透露着无奈。
他不好管束两人的相处方式,但也没法眼睁睁看着商梧被气得火冒三丈,对身体也不好。所以对商漓和陆左左所做的事,即便颇有微词,也只能先顾着该安抚的人。
“滚,赶紧滚!”
暴怒声,熟悉又刺耳。
等两人身影消失在大门外,商梧满脸不爽地捶上顾清安的肩,逼问:“让他走什么走,我就该打死他!”
顾清安眉眼含笑,拍拍那磨爪的手,道:“好了小梧,看你都被气成豚鼠了。来回折返的客人那么多,你怎么能出手呢。乖,听话。待会有什么气往我身上撒,只要你别气坏身子。”
正常的两句话,商梧却探究看他:“呵,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体贴了?”
顾清安一顿,温顺地敛眸,有些失落:“不喜欢?那算了。”
“不是……该死,我没说不喜欢。”商梧又气了,往他唇上咬了一口,不敢太重道:“那我想骑……”
“好,我保证乖乖不动。”
商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