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周年的结婚纪念,纪徐清订了一家城内有名的三星米其林法餐来庆祝,这类餐厅好不好吃另说,摆盘绝对精致,且用餐耗时起码三小时起步。因为每道菜精致但就一两口的量,为了不让中间等菜的时间太难熬,林珎只能拿餐前面包垫肚子。
主菜还没上,她已经吃了两个餐前面包,正要拿第三个,放着餐前面包的食物篮被纪徐清伸手拿了开去。
“珎珎。”他笑着阻止,“你这肚子能吃几个餐包?”
林珎无语:“我喜欢吃啊,吃不完的等下我还要打包带回去当明天的早餐。这你也要管?”
纪徐清微微挑眉,一副俨然看透的模样调侃道:“只要不是为了不跟我说话才让自己的嘴巴不得空就行。”
林珎喉咙一噎,说不出话来。
他这双眼睛太毒,她确实是不想接他那番关于考验心意的话题,所以才拿过餐包细嚼慢咽,至于他是不是好人,她倒是想起一件事来。
“纪总。”
一个浑厚磁性的男声突兀的响起在一旁,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挽着一个身材纤细,浑身珠光宝气的女人走近,亲切地同纪徐清打招呼。
“这位是...纪太太吧。”男人看着林珎,帅气斯文的脸上有着恭敬的笑,替自己做起了自我介绍:“纪太太,久闻大名,你好,我是慕容白,这是我朋友钟芮梓。”
林珎看向慕容白,以及他身旁的女伴,礼节性地回了一句“你好”,她的余光瞥见没什么反应的纪徐清,内心不免有些诧异。
慕容白?
林珎想起来了,演出那天想要刺伤Yvonne的周晚,曾经和慕容全交往过,这个慕容白是慕容全同父异母的兄弟,纪盛蓝的原话说的是:这个慕容白虽然是慕容来的非婚生子,能力段位倒是比慕容全要高出好几倍,文瑞集团最后会交棒到谁的手里,还真是不好说。
她还记起慕容家因为周晚的事连累到纪徐清,一心要上门赔礼道歉,不过在医院的时候纪徐清并没有松口,似乎还有狮子大开口的打算,之后她去了金古城见妈妈,也就没再关注这个事,没想到会在这时候碰上慕容家的人。她见纪徐清的态度依旧冷淡,想来这个慕容白估计也是要碰一鼻子灰。
哪知道钟芮梓抢先慕容白之前开口,她自小被家里宠惯了,讲话很直接:“纪太太穿的也太素了,不知道的还以为纪总小气,没钱给太太置办行头呢。”
这家餐厅有着装要求,男士一律需要穿西装打领带,女士则需要穿着礼服才能入内,放眼望去,每一桌的女人清一色穿着华美的礼服,深v,露背的都有,身上还至少有一件首饰打底,脖子以上有项链,耳环,甚至额头链,举起杯子的手上,戒指,手表,手链应有尽有,风采各异,反观林珎,全身上下除了戴在无名指上的结婚钻戒,别的首饰一件没有。
人靠衣装这话有一定的道理,但对待一个人的态度仅凭衣着未免也太狭隘,对于一些场合的dress code,林珎也会配合,这家餐厅既然没有把她拒之门外,说明她至少也满足了人家的着装要求。
她本不想理会看起来振振有词的钟芮梓,转念一想,索性给纪徐清戴了顶高帽,她看着钟芮梓,笑说道:“纪总可不会管这么多。纪太太高兴怎么穿就怎么穿。”
钟家在长明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钟芮梓从小到大少有吃软钉子的时候,冷不防被林珎这么一怼,脸上立马有些挂不住,鉴于纪徐清在场她不好多说什么,唯有傲娇地哼了一声,甩开慕容白的手径直走了开去。
纪徐清也不叫慕容白为难,平静笑道:“哄着点这位钟四小姐,别让她成为第二个周晚。”
慕容白会意,一脸歉意地同夫妇两人告别后转身追了过去。
林珎从慕容白离开的背影上收回目光,看到纪徐清脸上挂着的淡淡笑容,脑子里鬼使神差地蹦出一个念头:纪徐清不待见慕容全,或许并不是因为周晚那天的失控是慕容全种下的因,而是因为整个慕容家里,纪徐清已经有了站队——那个有能力但不被待见的私生子慕容白。之所以当时没开口接受慕容全一方的道歉,也不是因为要狮子大开口,而是要把这个人情卖给慕容白。
也难怪他会坦白自己不是好人,一个意外也能让他整出“一鱼多吃”的效果,哪家好人会玩这种心机?
刚才被慕容白打断的话,这会儿林珎几乎可以肯定,背后一定有纪徐清的手笔。在金古城的这几天,她有意要找杜熙茜出来见一面,但被罗婷珊告知对方去了紫港城,这两天的直播都是团队替播。没有纪徐清的势力,杜熙茜不至于被逼到要去紫港城寻求帮助。
“纪总。”她看着他问,“茜茜公司的审计出现问题,是你做的?”
说是问,也不过是走个形式,好让她能接着问下去“为什么”“凭什么”。
纪徐清并不意外她会有这么一问,云淡风轻地说道:“看你怎么定义‘是我做的’这个词,她们公司的虚假财务报表不是我捏造的,和野春天的勾结也不是我授意的,如果你的‘是我做的’意思是我把她私底下做的污糟事摆上了台面,那么,是我做的。”
林珎怔了怔,为他的坦白,也为他点破这件事的本质。
她五年前就是因为被方皓哲的恩情和方家的权势裹挟,才会走投无路用出卖自己和纪徐清做交易,杜熙茜即便不再是她的朋友,即便对方真的做错事,她也不希望用私权打压报复,因为亲历过的人最懂,那种叫天天不应的绝望有多能打击一个人的心志。
然而纪徐清的话让她无法反驳,他‘有的放矢’的前提是茜茜确实做了错事。
她垂眸思了片刻,才又开口问道:“为什么要针对茜茜?”
纪徐清轻笑一声,望着她的目光始终炙热,言语却有着一股令人胆寒的冷意:“她自找的。谁让她得罪我老婆。”
对面热烈的眼神让林珎感到不自在,她有些后悔自己问出这个话,无论真实原因是什么,他都能把它包装成是一颗真心的甜蜜陷阱,她不得不再一次提醒自己避免自己陷进去。
主菜被两位服务生端上来,正好让林珎能借机扯开话题,她指了指纪徐清的那一盘澳洲m9和牛里脊对经理说道:“纪先生的手不方便,麻烦你帮忙把肉切成入口的大小再端上来。”
原来还记挂着他肩头的伤。纪徐清脸上的笑意愈发浓烈,“珎珎,我好饿。”
说话间眼神还不忘往她面前的牛排上瞥。
林珎有些囧,虽说拿下去的牛排切一下要不了几分钟,但毕竟是她自以为是做的主:“那我这份先给你。”
“不用。”纪徐清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先喂一口让老公填个肚子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