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天早饭过后,路遥早早的骑马来到衙门,今天可是一大堆事要处理的。
首先是关于河道转运司的事儿,昨天晚上霍义已经写好了奏折,这会儿几个主要官员正围在一起,将奏折再润色一下。
路遥又写了几封信给小太子,还有图勋。
另外他感觉最近肺部呼吸有点稍微不顺畅,其中一封信是给锦衣卫六爷的,毕竟这老人家可是肺部专家。
这几封信连同着奏折一同从驿站发了出去。
再就是他正式接手推官的工作了。
上一任的推官是大贪官吕文华的心腹,早在好几个月之前就因为税银案,被图勋这个钦差大臣给砍了。现在已经积压了不少案子。
还有就是以前吕文华在任的时候,为了贪污赃款,把整个南阳府的账目搞得一团糟,整个府库的审计工作也是迫在眉睫了。
路遥这新官上任总得烧几把火出来,于是今天路遥把关键的事一干完,就开始在推官大堂公开审案了。
路遥吩咐下面干活的脚力,把这几个月所有积压的案件全部拿过来。然后又让衙役们去叫来了所有的原告和被告。
这一下子像捅了马蜂窝一样,消息不胫而走,南阳府所有得到消息的人,听说有这么大的热闹可以看,纷纷都赶来了,就像是要来看大戏,很快把推官院子围了个水泄不通。
路遥一看,这也不行呀,这么多人聚集在这儿一旦形成踩踏,那可是要出大问题的。
于是路遥干脆把他的审案大堂移到了东市广场,这里是官府秋后问斩的地方,地方足够宽阔。另外如果有真的要杀头的,直接砍了也省得来回折腾了。
路遥看着台下人山人海的百姓,倒也不感觉到紧张,毕竟自己身份地位在这儿呢。
再说了,后世的警察部门都要习惯在摄像头下进行工作,一个搞不好,全国人民都知道了。那压力可比他这大多了。
路遥抓起第1个案件展开一看,忍不住咒骂了一句:“什么狗屁倒灶的破事儿,第1个案就是这,真tm晦气。”
这个案子是城南张二牛家的破事。
这张二牛是一个赶马车拉货的车夫,一年前娶了个如花似玉的小娘子。
他这小娘子原本是城中一个富户家里的丫鬟,后来年纪大了才外出嫁的人,能在大户家里做丫鬟的姿色自然是顶尖的。而张二牛就属于那种老实巴交之人,街上的一些地痞流氓和恶霸邻居,就开始来张二牛家里寻腥。
张家娘子也是那种极为本分之人,只想跟张二牛一起把日子过好。可是周围的苍蝇太多,也太烦人了。
这时间久了,难免就出事儿了,半年前,张二牛接了一笔从南阳拉到汝州的单子,是一车布匹。这一来一回三四百里地,差不多要跑10来天。
二牛给家里安顿好,就赶车出发了。
可是今年春天,南阳本地的雨水比往年要多一些,原本10来天的路张二牛半个月了还没有回来。
发货的人拿不到张二牛的回执,认为是张二牛把这一批货给偷卖了。就找到了张家娘子要讨赔偿。
这一车虽然不是什么名贵布料,但是也值三四百两银子。张家哪里赔得起?
张家娘子一直认定他家二牛,只是路上耽搁了,过几天就会回来,可是发货的主家死活不认,张家娘子又拿不出钱,于是发货的人就把张家娘子给拖走,封了张二牛的家抵债。说是什么时候张二牛回来了,要么拿到发货的回执,要么把钱赔了,才会把张家娘子给放了。这哪里是要抵债,分明就是要占人家小娘子便宜。
她一个小女子,哪里拗得过几个壮汉?就被人拿绳捆了,塞进马车里拉走了。
那几个壮汉也是不老实,看见姿色不错的张家娘子,动手的时候难免就动手动脚的揩油了。
哪知道,就在他们把张家娘子拉走的当天晚上,张二牛就回来了。
一听说家里出了事儿,立马跑到发货的苏家,想把自家娘子接回来。
张二牛虽然把自家娘子接出来了,他娘子却认为饿死事小,失节事大,趁众人不注意,一头撞死在了苏家的大门口。看来是张家娘子在苏家一定是遭受到了什么不可告人之事。
那张二牛就算是个老实人,这会儿也遭不住了,抄起马车上的一个哨棒,就要跟苏家理论理论讨要个说法。
苏家是南阳府数得住的大户人家,哪里会跟他一个赶车的,在这瞎掰?
一看他手持着一根哨棒在那儿气势汹汹的,几个家丁护院上前把张二牛直接揍了一顿,后来又想到他死了娘子随手给他扔了20两银子,就要把张二牛打发了。
这张二牛哪里会同意,也没要那20两银子,直接来到府衙就把苏家给告了。
到了公堂上,苏家却说张二牛收了钱,又跑来告状,这是来讹钱的。
张二牛根本就没要20两银子。
苏家却一口咬定那么大一块银锭子,你说你没要,那现在银子呢?我们可是扔给你了。如果你嫌少,可以跟我们商量,可是你不能收了钱,二话不说又来告状,这就是来讹钱的。
这张二牛也是倒霉,刚刚死了老婆现在又被人诬告说他讹诈,他一个老实巴交的赶车的也是有理说不出。
一急之下居然在公堂之上突然暴起,用自己平时护身的尖刀把苏家的管事给捅了。
衙门的衙役根本就没有给他捅第2刀的机会,就把人给摁住了。
那苏家管事虽然受了重伤,但是也保住了命。
这下张二牛本来是有理的,也变成没理了。
再加上苏家身为本地的大户,人家本来就跟当地的官府有所勾连,于是上一任推官当场就判了张二牛败诉。
说是张二牛讹钱不成情急之下暴起伤人,外加藐视公堂。判了张二牛重打50大板,并赔偿苏家医药费30两。
张二牛当然不会给钱,可是在挨了打以后又无力反抗,眼睁睁看着苏家把他的马车和房子都给收走了,说是抵医药费了。其实光张二牛那架马车和马都不止30两银子,苏家还真是吃人不吐骨头。
这张二牛累死累活忙了半个月没有拿到工钱,妻子被人侮辱又送了命,赖以生存的马车和房子都被收走了。
张二牛自然不服判罚,进行了二次上诉。
不要怀疑,大明朝可是有上诉制度的,如果你对上官的判罚不服,是可以上诉的。
可是正好碰上了南阳府的税银案,有着天大的事儿不办,哪里会有人管他这狗屁倒糟的事儿?
还没等张二牛的上诉有结果呢,路遥便雷厉风行地破了税银案,知府大人吕文华自杀了,那时候的南阳府还没有同知。通判大人霍义,又忙得脚不沾地,给他断案的推官也被砍了,他这案子就这么搁置了。
其实当时如果他把状告到南阳知县卢月这儿,或许根本就不会有这种结果。卢月这个人虽然来说做官能力是一般,但是起码的公正廉明还是能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