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将倒之树底下猝然伸出一掌眼见便要拍中腰间,那人大喝一声提气斜纵飞起堪堪避过。再回头看时大树砸断几棵矮树之后轰然落地,林中一大片夜栖的鸟儿纷飞而起,唯独没了天九的踪影。
那人举刀横在身前,双目如炬左右观瞧。只是除树影瞳瞳之外并无人影,回想方才那一掌诡异之势心中开始打起鼓来,喝道:“我看你方才那一掌也是中原的招式,又何必躲躲藏藏?咱们痛痛快快打一场,如何?”
“好!”
人声好似出自左前一棵树后,那人大喝一声:“你这缩头的王八!”飞身一刀斜劈而下。
右后却传来破风之声,赶忙使了个倦鸟知还,身子后仰平直,双脚蹬住粗树往后翻飞。
天九绳镖意在捆其双腿,此时见他已然飞越在半空,随即将绳镖抖得笔直,好似化作一杆长枪追刺而去。
那人吃了一惊,可将绳索竖为铁棍一般,这内力简直匪夷所思。身子恰在半空之中难以闪避,也不知是怕或是惊,大喝一声长刀舞动如障,将周身护得密不透风。
镖头快如电闪转瞬即至,只听叮的一声脆响,镖头便如流星一般飞回。
那人这招金刚护体耗费真力甚巨,方要收了落下追击,却见几十个黑影迎面飞来,只好催动真力不敢停歇,叮叮当当之声不绝于耳,几十枚暗器四下乱飞,咚咚咚的钉在周遭树干之上。
那人终是落地,却又耳听身后异响,头未转动长刀便已回斩,直将一截枯木劈得粉碎,又不见敌手踪影,不由微微错愕。
前胸那处又有风袭来,但见雾尘之中黑铁一般的拳头飞来,暗道一声不妙!左臂曲起招架在后,右手腕一翻长刀斜挑而上,出招也在喘息之间,若是那拳头打中,那人也被刀斩为两截。
拳头看似倏然收回,那人略微宽心,却觉小腹那处钻心剧痛传来,耳边这才听得砰然声响,身子平飞而起,口中喷出一股血箭!
“少主!”一声惊呼传来,天九一击得手自落叶翻身而起,见前路三个黑影翻飞而来。
这三人便如方才那人一般黑衣蒙面,一人手持一柄明晃晃的长剑,喝道:“想不到你这中原武林的好手竟甘愿为西洲效命!当真可耻!”
天九淡淡地说道:“你等千里迢迢要掳走张大人的孩儿,可是为了逼他就范?”
那人道:“咱们的事事关重大,岂是你这等小民可以知晓的?我劝你迷途知返,将两个孩子交出来。若不然,咱们回去之后……”
天九笑了笑:“悉听尊便!”
不远处传来女声,天九道:“便在此处!”
曾氏姐妹循声而来,天九见到身影又道:“另一个搁在此处向西一棵杨树叉上,快去!”
曾昭然见对面仍站着三人,顿了顿道:“你成吗?”
“将两个孩子送回将军府便可,莫再出来了。”
曾韶娣嗔道:“管他作甚?快去救永邦!”
“快去抢孩子!”
那三人听了,有两人随即狂奔,天九一手拂过树干,取了三枚燕形镖分三次对那三人发出。
三人同时惊呼,两人身子后仰翻身躲过。另一人正手扶所谓的少主避闪不及,只好背身抵挡。
飞镖无声,自其后背而入,右前胸那处贯出,那人嘶吼一声右臂垂下,创口处鲜血淋漓,却还是踉踉跄跄将少主拖到树后。
另两人见了舍了曾氏姊妹,左右包抄杀将过来。
天九轻轻一笑,看似身子不动,身形却急速后退,一个闪身便转到树后。
两人双剑也不客气,惯力直刺树干,轻易便将一人环抱粗细的黑皮杨树洞穿,而后两人左右交叉奋力横削,将树生生斩断。
树后却并无人影,两人随即背靠一处持剑戒备。待大树倾倒,发出轰然之声。天九却仍是在树后,只是半坐在地,只待此刻趁机甩出绳镖,悄无声息地的将那两人腿脚缠住。
那两人发觉之时只觉腿脚猛然一紧,慌忙低头用剑去割。无奈天九绳索乃是千年藤蔓所编,且在人鱼油中泡了十年坚韧无比,加之两人投鼠忌器不敢妄动真力,一时间也难以割断。
天九随即起身,左右两拳猛然击出,正中两人太阳穴上。那两人一声不吭便已昏死过去,自东南面传来马蹄声响,赶忙飞身出林去,只见两人一马已然逃得远了。
天九也不去追,胸前衣衫横贯着一道口子,且皮肉也已翻开,血流慢慢地已不再流,只是将下半身染得血红。
此时曾氏姊妹复又赶回,天九回过身来,曾韶娣见他血衣淋淋,吃了一惊,脱口道:“他受了重伤!姐姐趁机杀了他!”
曾昭然一把将她扯住:“咱们峨眉派何时做过趁人之危之事!况且他受伤也是为了咱们救回永邦和永宁,此刻便更不能杀他!”
天九不动声色,道:“我救他们是看在金昭蔷薇露酒的面子上,你们大可不必顾忌于此。只不过即便是我如此情景,你二人仍是无法杀我,岂不可气?”
曾韶娣长剑一直:“你太狂妄了!咱们可不怕你!”
天九将衣衫一把扯下,露出如钢似铁的身躯,细细擦净了血迹才道:“无须怕我,咱们又不相干。”说罢抬腿边走。
曾昭然收了长剑:“那两人该如何处置?”
“有此一战,这四人一年半载无法复原,若是杀了,他们身后雇主仍要那两个孩子仍是后患无穷,与不杀并无太大差别。”
曾韶娣眼眉一耸:“你乃是天罡出来的,可谓杀人如麻,堪比大魔头,自你口中说出不杀之语简直可笑!”
天九微微一笑:“杀人与弑杀自然是有些差别,我是大魔头不假,却也不是以杀人为乐。这二人你们若是想杀便杀就是了,不必问我。”说罢缓缓走出林子。
曾氏姊妹对望一眼,走到那两人近前,见他们双目紧闭、气若游丝,知晓的确重伤不轻,即便是不杀放在此处也是凶多吉少。
曾昭然叹口气道:“我看这两人伤势不轻,莫说一年半载,便是三五年也难以复原。”
曾韶娣点点头:“那厮讲得不错,杀与不杀的确并无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