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喊马嘶,杀气冲天。
隆隆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大地被震的一阵阵颤动,即使李承乾的军阵也难以完全安静下来。
李承乾站在车驾上心里十分平静,手扶车轼抬头远望,他想看看扶余城最后的骑兵。
很快李承乾就看见冲上来的骑兵先头部队踏着滚滚尘埃奔腾而来,在骑兵尘埃如同一道浓烈的狼烟一般,长长拖出去,站在李承乾的位置根本看不清楚后头的情况。
五千骑兵冲阵的气势绝对可以称得上排山倒海,如果让他们冲到近前,李承乾这边即便有近八万人的军阵,也可能被冲的七零八落。
所以必须在他们冲上来之前组成专门的军阵进行阻击。
好在唐朝对骑兵早有相应的军阵。
程务挺已经带着一万唐军在百步之外摆开车阵,他们面对地动山摇万马奔腾的冲击,从容不迫,有条不紊地排列军阵。
立在李承乾车驾旁的窟哥和苏支,看见唐军面对突然袭击还能军阵严整地应对,都感到十分惊讶,如果是他们的部族兵遇上这五千骑兵冲阵,早就有头人吓的逃跑了。
唐军摆好阵势,高句丽骑兵先头部队也进入了投石机轰炸范围了。
程务挺面无表情地看着如同大山一般压上来的高句丽骑兵,平静地道:“轰炸!”
他身边的传令兵立即打出旗语。
三排错落的投石车一排一排地依次投出炸药包,当最后一排投石车投出去,第一排投石车又已装好炸药,开始新一轮投掷。
如此周而复始,一连轰炸了数轮。
轰隆隆,轰隆隆……
火药爆炸的声势震天动地,立即压过高句丽五千骑兵全力冲锋的声势,浓浓的黑烟中,声浪滚滚,大地摇动,不幸被炸药包轰中的人残肢断臂与马首共飞,刀剑长弓和碎石尘埃齐舞。
至于哀嚎与鲜血,雄心或乡愿,都跟着火光烟尘化为一曲悲歌,弥漫在这惨烈的战场上。
即便是没有被炸中的骑兵,在山摇地动中战马和人都失去了重心,纷纷滚落马下。
无论是死尸还是战马哪怕是受伤的活人,都成为了后头骑兵的阻碍。
后头的骑兵只能一边庆幸一边放慢速度,却不知道他们的灭顶之灾已经来临。
不同风层的热气球已经飞到他们头顶上,热气球上的唐军轻松地搬起炸药包点燃,然后轻轻抛下。
轰隆隆……
一样的爆炸,
一样的声音,
一样残肢纷飞,
一样战马嘶鸣。
不一样的是,这次轰炸的范围更大,遍及整个骑兵军阵。
李承乾看到这一幕脸上露出了笑容,巫波的骑兵也算对得起他的笑容,在第二轮轰炸落下之前,就已经开有人溃逃。
本来高句丽将士就怕唐的火药,不过是经过几年的接触,在渊盖苏文一再地洗脑之后才稍稍胆壮,敢于出城一战。
现在突然遇上这种天威一般的打击,实在生不出反击的勇气,见有人逃跑当即追随上去……
兵败如山倒,在这里李承乾等人演绎的清楚明白。
“太子殿下真乃神人也,几乎兵不血刃就击溃五千骑兵,真是、真是……”
唐军的战绩让窟哥词穷了。
“哈哈,我早就料到以天可汗的神威,太子殿下的智慧,大唐天军的勇武,五千高句丽骑兵根本不足为惧。”
正在窟哥尴尬时,苏支很巧妙地拍了大唐的马屁,这让窟哥更感尴尬,只能在心里骂苏支摇尾的老狗。
李承乾脸上挂着矜持的笑容道:“五千骑兵既溃,破城就在眼前。”
众人闻言不由一惊,都往城墙那边看去。
因为离得远,众人只能看见城墙上有一个城门宽却只有一人高的黑洞,众人都知道那里草原青壮挖出来的。
他们在这里已看不见洞里的情形,那说明挖墙的人已经挖的很深入了,里面没有光线了。
很快他们就看见一队唐军赶着三十辆大车走向城墙,而车上装就是唐军克敌制胜的炸药包。
“太子殿下您这是要做什么?”苏支不解地问道。
李承乾没有看他只是神秘一笑道:“看着,稍后你就知道了。”
大车顺利地来到城墙下,士卒传达命令,命所有挖墙的人出来,放下工具扛起炸药包再进入他们挖的墙洞里。
把炸药包像垒石头一样,垒在黑洞里。
当炸药包全部放进黑洞,唐军便下令挖墙的人退回军阵,而李承乾也第一次走下车驾站在地上,命车珍把他的车驾赶远。
随着一切就绪,城墙下的唐军终于点燃了引线,然后就迅速往两边跑。
他们都是非常好爆破手,在幽州建设中开山炸石,他们引爆过很多炸药包,有丰富的爆破经验。
虽然离得很远,李承乾只能模糊地看见一点火星闪动,但是他仍然屏气凝息,集中所有注意力看着那一点火苗。
那是三十大车总计两万斤重的火药,它的爆炸声势将惊天动地的。
不是刚才投掷的一个个只有几十斤的炸包的威力可比的。
现场凡是有经验的人都睁大了眼睛,盯城墙看,想见识一下真正的天威。
随着引线快速的燃烧,终于了引爆了炸药
轰—————轰————轰——————
炸药先后爆炸了好几次,城墙也不是一下子飞起来的。
但是在李承乾等人眼里,耳里,炸药就是一性爆炸的,然后就觉地动山摇,升起滚滚浓烟弥漫方圆几十丈。
等浓烟渐渐散去,扶余城外的第一道黑土墙已经出现一个数丈长的豁口,离城墙最近的薛仁贵已经率军到了豁口前,很顺利地进入扶余城的第一道土墙内。
窟哥抬头看看天上的太阳,刚走到东南角,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这是怎么回事?
攻克一座重兵镇守的坚城,居然只用了不到两个时辰,而且还没有什么伤亡。
“派兵随薛仁贵进去,把第一道土墙和第二道土墙之间的敌军清理干净,然后换一批两族的青壮进去挖第二道土墙。”李承乾声音平静地下令道。
“遵令!”上官仪躬身行礼后就匆匆去安排。
“遵大唐太子殿下令!”反应过来的苏支也激动地向李承乾行礼,然后示意窟哥跟他一起去安排挖二道墙的青壮。
李承乾看着二人离开,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心里暗道:经过这一次这两个应该能老实听话了吧!
灭了高句丽李承乾势必要离开燕都,契丹和奚都燕都城外草原强者族,不能不震慑他们一下。
就在这时李承乾的车驾又被车夫赶了过来,李承乾扶着刘葵走上车驾准备休息一会儿。
今天要攻下的扶余城可能要整整一天,这里离战场太近李承乾没有设立营帐,只能临时把车驾当成营帐。
李承乾刚走进车驾,就听见远远传一声嘶嚎,李承乾看刘葵一眼,那意思是快去看看。
刘葵忙低头走出去看又迅速回来了,跟着就听见车外传来一个男人哀喊声,“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这是在嚎丧啊!
李承乾想。
“怎么回事?”李承乾看见刘葵不悦地问道。
刘葵脸色发虚道:“太子殿下,奴婢看见有一个信使身穿重孝闯了进来,正被搜身。”
李承乾听了疲惫地叹一口气,还是扶着桌子站起来,一边往外走一边想应该不是前线的大将死了。
难道是李世民驾崩了,那倒能省我不少事……
李承乾想着就走出车厢,那信使恰巧被搜完身来到李承乾车驾边,一看见李承乾走出来,就扑倒在地上一边大嚎一边说:“太子殿下,太子殿下皇太孙和太子妃都薨了!”
刘葵闻言下意识地就去扶李承乾,却见李承乾站的稳稳的,神色不善地看信使喝道:“你说什么?”
李承乾不待他回答,就大声喊道:“哪来的奸细,竟然敢拿这种事情来骗孤王?来人拖下去严刑拷打。”
刘葵想都不想就信了李承乾的话,像被人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嘶声大喊:“来人呐!把这个奸细拖下去严刑拷打。”
趴在地上信使听了这话再也不顾不得嚎哭,慌忙从地上爬起来掏出几封信,双手举起,慌张道:“太子殿下,末将说的是真的,不信您看这有良娣娘娘给您的信,还燕王殿下、王将军从洛阳发来的信。”
看着他手上的信,李承乾的神色终变了,虽然没有看信的内容,但是信封上的笔迹李承乾是认识的。
看着那几封,李承乾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弹,就那么直直地盯着。
脑子里慢慢消化着这件事情,他再也见不着那个乘巧懂事的孩子了,还有那个温柔如水的女子,那是他穿越以来第一个走进他心里的家人。
这些年与太子妃苏氏的相处点点滴滴,她音容笑貌来,她对自己体贴,对自己的纵容……
李承乾到现在也不知道什么是爱情,但是两个人数年来耳鬓丝磨,骤然离去实在难以接受。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您要节哀啊!”上官仪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李承乾茫然抬头看一眼上官仪,稍稍恢复一些,扭头看向刘葵,见刘葵正在无声流泪。
李承乾更加心痛,他想要看信,却发现从胸口一直到头上,都像是被浓胶灌满了一般,他根本提不起来一点力气,发出一点声音。
最后只能无力地指指信使手里的信。
上官仪看见忙从信使手里接过信转递给刘葵,刘葵忙擦去眼泪,接了信检查一遍,递给李承乾。
李承乾接过信拿在手里没有拆开,而先盘腿坐下,坐下后就盯着手里信看,不言不语,也不拆信。
啪——啪——啪——啪……
眼泪一滴一滴的滴下。
不知过了多久,有前线的将士前来送信。
“报——,启禀太子殿下,薛将军已把一道土墙内的高句丽将士清理干净,可以继续挖墙了,请太子殿下下令。”
李承乾蓦然抬头,两眼通红,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车边的上官仪只得重复一遍。
李承乾没声音机械般地点点头,过了一会儿,才下令轻轻道:“孤王身子不适,攻城事宜全权交薛仁贵主持,有敢不从者斩。”
李承乾下罢令不待众人回应,直接下令道:“回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