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容一愣,片刻之后突然笑了,“候老板实乃老谋深算之人,他这条建议倒是点醒我了。”
余固一脸茫然:“这……作何讲?”
庄容摇摇头,眼睛里叠着层层思虑,“回头你就知道了,现在,时候不早了,你早些回去睡吧。”
次日,庄容起得很早,就去了福满楼。
薛雨现在无亲无靠,她既然收揽了这人,他的事儿自己是不能袖手旁观,再见到他时便直接问:“薛雨,你们这几日在蕲城的事儿我已经听说了,你今日感觉身子好点了么?”
薛雨一看到她就要挣扎着起身,庄容赶忙按住他,搬了张凳子坐在床对面,“快别起来了,你好好躺着养伤吧。”
巧珍去给他倒了一杯水,玉兰则端了碗热汤放在床头的桌子上,温和地说:“别难过,困难已经过去了,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
在看到几位姐姐无微不至的照顾,薛雨感动地点了点头,“谢谢,庄老板,我感觉好多了,腿上的伤过两天便能养好。”
“嗯……”庄容点点头,开门见山的问:“你家里的事儿,你现在是怎么打算的?”
薛雨闻言,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玉兰和巧珍都是安慰他,“你在这里就是我们自己人,别见外,有什么你就和庄老板说,我们都会帮着你一起解决。”
薛雨搁在腿上的手张了又握,握了又张,透露出他内心的犹豫和挣扎。
好半天,到底是懂事地说:“我不想报仇了,庄老板,你能收留我,我已经很感激了,这件事你不用为我做主,我想安安心心的念书,现在有书念,有住的地方,有一口饭吃已经很好了。”
这些话实在太过卑微,庄容听得鼻子就酸酸的,恨他不硬气,可又恨不起来。
这孩子太懂事了,任谁碰到这样的事儿,都会急于报仇,急红了眼都有可能,他之所以这么说,也是怕自己揽到这件事惹上麻烦。
“不是吧,都这样了还要忍?”巧珍皱起眉,“你的意思是不去找回公道?就眼睁睁看着他逍遥法外?霸占你家的屋子,霸占你家的产业?难道你忘了你娘是怎么去世的,要不是这小子变着法儿的把你们撵出去,她怎么会穷得看不起病,买不起药,沦落到成天看你舅母的脸色?还有,你忘了她是怎么病的,郎中都说她的病是肝气郁结,明显就是被这小子气出的病!”
玉兰在旁使劲拽着巧珍的袖子,却没拦住,她一股脑把话说完。
薛雨喉头鼓动一下,双眼腾的红了,极力隐忍着不发出声音,到最后人已经抖起来,坐都坐不直。
那样子让人瞧着心碎。
巧珍顿时后悔,想到他小小年纪相继没了爹娘,不由得重重抽了自己嘴巴一下,“对不起啊,薛雨,我不该在这时提起你娘,我那些话说得重了,也不是指责你,只是……”
希望他硬气点。
“是啊。”庄容也柔声劝他,“你不用忍着,难过就哭出来吧,可事情还是要面对,你告诉我你到底怎么想的,真的不想报仇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