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蕊瑛她那么爱你,你怎么忍心?”段云芙问的平静,平静的像是说些家常。
萧瑾年拳头紧握着,缓缓开口“我那么爱你,你又怎么忍心?”
“你的爱?萧瑾年,你懂什么叫爱吗?你的爱是占有,是侵略,是威胁。何况这是两件事,你莫要混为一谈,我从没有想过要伤害你。”
萧瑾年冷哼一声,淡笑着“是吗?”
说着,萧瑾年解下自己上衣,露出胸膛,看着段云芙手指着胸口心脏位置的那道伤疤“你没想过伤害朕,那这又是什么?”
“那是你当初逼迫……”
“够了,段云芙!”
萧瑾年整理好了上衣,穿戴整齐后冷眼看着段云芙“有些事情朕也是身不由己。”
叹了口气继续道“林家手握兵权,在朝中权势滔天,林老将军又战功绩绩,他的三个儿子也都是将相之材,朕要坐这天下的主人,林家就是最好的着手点。
况且西平一战,林老将军功不可没,朕怎么能让手握重兵又深受百姓爱戴的林老将军活着回来,朕留林泽瑀一命已经算是对他们林家的仁慈了。”
段云芙听罢,虽在她意料之中,但是听见他亲口说出这些残忍的事实心中也是一阵刺痛。
“那蕊瑛呢?她除了爱上了你她又做错了什么?”
“她什么都没错,错就错在她不该关心你太多。”
萧瑾年冷哼一声“她若是不关心你,当她知道你出现在宫门口时,误以为你要再次抛弃羡儿,她又怎么会气急攻心早早死去!
段云芙,你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朕?若不是你做了那些事,用诈死的方式逃走,她也不会为你的‘死’伤心而心生郁结。
要说亏欠蕊瑛的,你不必我欠她的少。”
段云芙闻言,心底苦笑了两声。
萧瑾年说的没错,蕊瑛的死与她的自私离不了干系,羡儿心里埋怨她也是她自找的。
可是她和清怀两情相悦有什么错?她控制不住想和他在一起又有什么错?
“萧瑾年,你恨我吗?”
段云芙看着萧瑾年,眼里萌发着绵绵不绝的恨意,拿起案上的匕首,抚摸着上面镶嵌着每一块冰凉的宝石。
萧瑾年看着段云芙的动作,轻轻摇了摇头“比起恨你,朕更爱你。”
萧瑾年说的无力,今晚他说出了太多这些年他想告诉她的话。
段云芙冷笑,缓缓抽出匕首,看着上面泛着冰凉的光,摸着那尖锐的刀锋,轻声问道“这匕首应该比簪子好用吧?”
萧瑾年沉默着,内心煎熬着,他在赌,赌他在她心里的位置。
“萧瑾年,瑰宴跟我说,如今已经有一大半的穷苦人家能吃的上饱饭了,可见你应该算是个好皇帝吧。”
“朕对你向来说话算话。段云芙,瑰宴她可以放弃她的杀父之仇与绪承妥协,你可不可以也忘了从前的一切和朕好好……”
“妾又不是瑰宴!”
“那好,那就用你手上的匕首为你的阿怀报仇吧。”
萧瑾年说着闭上了眼睛,等待着那冰凉的刀子再次插进自己的胸膛。
“好啊”。
段云芙咬牙道,看着紧闭双眸的萧瑾年,段云芙双手紧握着匕首,抬起手用力朝着自己的胸膛刺进。
一声闷哼,身旁的萧瑾年瞬间睁开双眼,侧头看向身旁。
只见段云芙双手握着匕首,那匕首锋利的一端已经深深埋进她的胸口处。
萧瑾年不敢相信自家眼睛,如同疯魔了一般,朝外高声怒吼着“叫太医!快叫太医!”
段云芙只觉身子随着刀子进去的一瞬间没了所有的力气,顺着椅子瘫软了下来。
萧瑾年眼疾手快的接住要滑落地上的段云芙,忙小心的将她抱在了床上。
为什么?她为什么要这样做?萧瑾年一遍一遍在心里问着自己。
段云芙轻笑着,仿佛用尽了力气“萧瑾年,这样我们之间就不用再继续僵着了。”
段云芙说着,似乎想到了什么,手在床垫下摸索着,身子随着她手上的动作牵扯着刀口,段云芙嘶了一声。头上瞬间布满细汗。
萧瑾年见状,忙阻止段云芙,替她翻寻着。随后他便摸到了那东西的轮廓,是个扇子。
萧瑾年突然觉得胸口窒息般的疼痛,不情愿的将那扇子放在段云芙的手中。
眼底猩红微润,冲着外面大喊道“太医怎么还没到,给朕去催!”
段云芙爱惜着轻抚着那扇子,好似世间珍宝。
“萧瑾年,原来被刺入心脏的感觉竟是这么痛啊,他当时一定痛极了吧”。
一想到清怀离去时给自己的笑容段云芙就觉的一阵难受。
萧瑾年紧握着段云芙的手,咬牙道“段云芙,你怎么敢?”
说着,一滴泪从他眸子里掉落下来,萧瑾年忙低垂着头,试图掩盖他为她落泪这一事实,不让段云芙瞧见自己这狼狈的模样。
“你忘了,我本来就是一个自私的人,我实在是厌倦了没有阿怀在的日子,好在如今昭昭和羡儿都已经长大了,我不必再坚持下去了。”
段云芙轻笑着“萧瑾年,你答应我,日后一定要让昭昭自己选择她喜欢的人,答应我。”
见萧瑾年沉默不应,段云芙有些个心急,死死的抓着萧瑾年的手,语气恳求道“你答应我。”
萧瑾年吸了一下鼻子,微微颔首“朕答应你,你若能活下来,朕就放你走,从此天高海阔你想去哪里都行,朕绝不会再打扰你。”
听罢,段云芙苦笑着“太晚了,阿怀不在了,我还能去哪里?”
段云芙因为疼痛眉头紧锁着,面色也越发苍白。
“阿怀阿怀阿怀,朕哪里比他差了?段云芙,你告诉朕。”萧瑾年压着声音低吼。
段云芙摇了摇头,想开口说什么,却发现已然没了半点力气。
无奈的干笑了一下。她想告诉萧瑾年他哪里也不比清怀差,她只是不爱他。
段云芙轻抬起握着逍遥法扇的手,泪水已经湿了额头,她仔细的看着,手上力气渐渐消失,扇子随着她的手一同耷落下来。
“段云芙……你醒醒,太医马上就到,段云……”
声音逐渐消失。
恍惚中,她看见了那张她日思夜想的脸,他冲她微笑着,如沐春风。
他就站在那里,好似所有的光亮都照耀在他身上一般,青衫道袍,道骨仙风,犹如谪仙。
段云芙回应着那笑,向清怀快步跑去。
“阿芙,你来了,我一直在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