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气浓郁的青城山巅,忽然出现了一个黑洞一般,将浓郁的灵气一扫而空的时候,山中某个神秘洞天所在,中央石床之上,看不清面目的妇人眼眸处亮起一抹神光,她轻撩长长的银发,往黑宫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神光寂灭。
“口是心非的家伙,”妇人轻轻一笑,缓缓摇头,“朝暮到底还是在意的紧。”
妇人身后跪坐着的,正是正宫之主,无尘,此刻的她正低着头,轻轻的捻着石床上妇人的三缕银发,缓慢又细致的编着一根细长的辫子,闻言也笑道,“虽说是半妖之身,但到底也是心月亲生的孩子,朝暮老祖上心些也是应该,只不过黑宫之主令其入室,还是令人意外的,我不曾想到她与朝暮老祖的关系竟好到了这种程度......”
妇人抬了抬手,四周的蓝色晶壁上便现出画面俩,遥遥可见,隐约朦胧间,正是黑宫之主天一的府邸,那一棵梅树下,空无一人,“赤霞谷里的事情你已经知道了,一个困在中京城里二十载的小家伙,不过第二次登临青城山,就能将那些人捏合在手中,是不容易的。”
正宫之主无尘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而后道,“他终归是朝暮老祖的后代,便是我,也须得给老祖几分面子......”
妇人摇头道,“南疆六宗的妖不必给朝暮面子,赤霞谷里的树妖不会给朝暮面子,更不必说那块一号秘境,那是当年朝暮冒险闯进去,都不曾带回来的东西。”
正宫之主继续为妇人编辫子,“老祖宗以为,他就是天狐先祖谶语所指之人?”
妇人无奈笑道,“我说了他是,说过了好几次,你们都不信罢了。”
“无尘不敢......”正宫之主低头,可嘴里却道,“可是老祖宗,那两个人也是入过风兮崖洞,得了不知道何种好处的,更不必说千雪......她可也算是血脉稀薄之人,还有可能见到了那个......存在......”
妇人沉默片刻,轻轻一叹道,“天狐先祖,真是会给我们这些后辈出难题呢......”
这样的话,正宫之主可不敢接,她总算编好了那条细细长长的辫子,又问道,“那两个人未能参加第五殿试炼,那这第五殿,还让他们去么?”
“去,”妇人这一次没有丝毫犹豫,“如今这个世道,天机混乱,可有一点却是无论怎么算都不会变的,就是此番天下大乱,必始于中洲,也终于中洲,”她抬头看向天际,不知能看到什么,“那个时刻并未到来之前,狐族不得深陷其中,但这中洲,迟早是要去的,不过一座第五殿,就交给孩子们去玩耍,能惹不出什么乱子?至于说千雪......且就让她在月落身边待着吧,这就是我的意思。”
“是,”无尘柔柔顺顺的应声,然后抬头看向妇人的背影,道,“老祖宗,心月的事情,还继续查吗?”
“查,”妇人道,“但在这件事情上,第五殿只需配合,交给朝暮的人去处理,既然天下人都要看我狐族的反应,我狐族却不给出点令大家满意的反应来,岂不惹人笑话?纵是乱世,我既还在这青城山上一日,就容不得旁人看我狐族的笑话,谁,也不行......”
妇人这一句话说出来,洞天之中的雾气似乎被引动了情绪,翻滚震颤,好似惊惧的小兽。
“是,”正宫之主低眉顺眼,躬身行礼。
妇人低垂下头颅,似要睡去,就待正宫之主要起身退去的时候,妇人的声音又再度响起,“龙族在群山之中捣鼓什么事情,已不止千年,打从我记事时起,便总听大人们说北州之地,有龙族频频惹事,近些年来,大乱将起,我亦时常担忧,每每念及龙族,总是心中不安,这一次南州的事情,你要真正多花些心思了......”
正宫之主心中一凌,恭敬跪拜,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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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宫之主素心找到朝暮的时候,朝暮正站在青城山真正意义的山巅之上,眺望星空。
可她知道,朝暮真正在看的是哪里。
素心微微躬身,道,“老祖,黑宫之主给了月落的是第五察暗使的牌子,而非密暗司地字牌......”
朝暮只是点了点头,道,“黑宫察暗使的牌子,几乎等同于密暗司天字牌,天一对他,还是看重的。”
素心犹豫了一下还是道,“可老祖,密暗司在暗,察暗司在明,以月落在中洲的身份而言......当还是密暗司的身份要更好些。”
朝暮略略沉思,然后还是摇了摇头道,“天一如此安排,当有她的考量,她既收了他,还允他做入室弟子,就不会害他。”
素心还是心有挂念,可话到此处,已不宜再说其他,只好躬身称是。
朝暮双手负后,就那样静静的站在青城山巅,感受着四周灵气潮汐的变化,直到那种汹涌的波涛不再猛烈激荡,整座青城山的灵气海洋再度找到它的平衡,才略略感慨的点了点头,“好一座一号秘境......”
素心闻言问道,“已然成了?”
她看向黑宫之主府邸的方向,道,“这么快!”
朝暮轻轻一笑,伸手在四周一划,好似拨动身周的灵气海水,道,“快,是因为一号秘境之中的天地意志够强,可快,却不意味着它这第一次的吞噬就少了。”
素心闻言看向四周,只略略感应,就点了点头,道,“确实,青城山的灵气浓郁程度都因此弱了一丝,”她看向朝暮又问,“月落独占一号秘境,大祖那边......?”
朝暮道,“对于谶语应验之人要走的路,我狐族不该过多干涉。”
素心一惊,道,“老祖也认为月落是谶语应验之人?!”
“不认为,”朝暮摇头,“但若认他做谶语应验之人能为他带来些好处,认了又如何?”
素心一时间想不明白其中的关系,只觉得有些忧心。
朝暮却又道,“他要回去了。”
素心诧异道,“不是说好了,应当还有些时候?”
朝暮摇头道,“没有时候了,中洲......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