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名字并不陌生,纪歌忽然想起了什么,摸了摸腰间,正系着当初江雪暖为了让她在朝中替江肖虎赐婚说话,送礼给她的那枚寒冰玉佩,虽然名字叫寒冰玉佩,但是冬暖夏凉,又不是定情信物般带不得,所以她就一直佩戴在身上,而这玉佩的由来,是如修焚所说,辅政将军赠送给江家的礼物。
她还记得秋棠告诉过自己,她的母妃秋伊人有一枚几乎一模一样的玉佩,似乎是一对双生花,秋伊人是当初的楚国人,与现在的洛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且秋棠说过,秋伊人行为举止不是真正的风尘女子,反而像是大家闺秀。
她那时候还想过,说不定那名辅政将军与秋伊人是父女兄妹之类的关系。
只是后来事务众多,司马跃又不姓秋,事情也就作罢了。
“怎么了,你认识司马跃?”程西爵见她陷入沉思,心头一跳。
纪歌摇了摇头,有些疲惫的靠到座椅上。
“对了,程……镇北王呢?”纪歌醒来还没发现程冀寒,他之前被关岳的人拳打脚踢,身上的伤也很多,不知道有没有什么事情。
程西爵脸色一沉,似乎很不满意她一醒来就找程冀寒,尤其是程冀寒没有保护好一点她,还害得她差点被王朗……
“纪哲!”
马车停留的时间不短,程西爵还没回答她,门帘被重新揭开,程冀寒气喘吁吁的闯进来,这下,带进来的寒气终于让程晟宁揉了揉眼睛爬了起来。
“啊,纪哥哥,你终于醒来了。”程晟宁第一反应看自己身边的纪歌,随即惊喜的睁大眼睛,从马车的座椅上跳下来,来来回回踱着步子打量着纪歌,直把她看得一脸茫然。
“看什么?”
“纪哥哥还是那么好看哦。”程晟宁一本正经的说道。
纪歌脸色一红,嗔怪的望了程西爵一眼,有其父必有其子,晟宁这么小的年纪,太会撩人了吧,这要是个小姑娘心都该化了。
程西爵被那一眼的风情撩拨的心头一动,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因此有些飘,摊了摊手,表示自己极为无辜,孩子是宁王教的,司子律带的,撩……也是这段时间跟着纪歌学的,和他有什么关系。
只是程晟宁这一说完,刚进来的程冀寒愣在原地,静静地看着他们三人的交流,仿佛自己和她被一层透明的界限间隔了,看不见,摸不着,但真真切切的存在在他们之间,却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还好,你终于醒来了。”他原本想说很多话,最终,千言万语凝结在喉咙中,在纪歌澄澈似水的眸子注视下,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别扭的笑了笑,说出这句话来。
他能说什么呢?
是他无能,在她最危急的时候护不住她,甚至还要她牺牲自己去保全他的性命。
洛国战神又如何,镇北王又如何,他护得了天下黎民百姓,却护不住她一人。
程冀寒始终记得,纪歌走进那房间前的一眼,黑暗如堕落成魔,孤注一掷,寒凉入骨。
“快到洛都了,臣弟先去前面统兵。”程冀寒不敢去再直视那双眼,行了个礼退下马车。
他已经没有资格再在这个人身边守护了……
纪歌张了张口,本想解释什么,最终也没有说出。
其实她一点不怪他,那个时候刺激到自己的是景桑身上的伤和王朗咄咄逼人的话,她从未有一刻那么想杀了一个人,关岳是一个,王朗便是另一个。程冀寒自身都难保,她又怎么会怪他没有护住自己呢?
只是她演技不佳,在最后一刻竟然让王朗从那种迷幻中反应过来,才让自己一身的伤。
“你还敢心疼他,下一步你是不是准备心疼修焚那个臭小子!”程西爵一张放大数倍的俊脸出现在自己眼前,遮挡住自己看向外面的视线,一脸的郁闷愤恨,比平日里冷若冰霜的表情丰富数倍。
“是啊,陛下怎么知道臣要心疼修侍卫呀。”纪歌正色起来,认真的点了点头,只是眼底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揶揄,“微臣真的很替修侍卫心疼,一位皇子做了陛下的侍卫那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现在当一会儿摄政王又要被推翻,真是太惨了。”
“你——”她是真的敢说,程西爵气结,一把抓住纪歌的后领口将她扯起来。
“嘶……”他的动作直接碰到纪歌身上的伤口,纪歌皱了皱眉,忍不住低声喘息了一下,却让程西爵一惊,下意识的松开了手。
“哪里疼?是朕——”
“陛下你什么,是微臣说错了什么吗?”纪歌被放下来,一下子变了个表情,脸上笑容如花绽放。
“纪歌,你敢骗朕,朕看你是脑袋不想要了。”程西爵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被这小孩骗了,气不打一处来,偏偏她又浑身是伤为难不得,于是整个人仿佛被人点起火却没法灭的炸药,却只能瞪着眼睛,说出的话没有一点威胁力。
要不是看她浑身是伤的份上,他早就狠狠地教训这个小骗子了。
秋棠看出了什么,偷偷的笑了笑,一低头就看见程晟宁也在捂着嘴在偷笑,心里暗道一声人小鬼大,却与他对视了一眼,手拉着手退出马车,将内部空间只留给纪歌和程西爵两人。
“哎,秋棠,你别走啊,你怎么走——”忽然被队友卖掉,纪歌急忙想把人叫回来,结果刚一起身浑身酸痛不说,还被马车内的某个男人一把拽住。
最后的一个字被吞到肚子里,只因为程西爵已经将她整个人拉到他身上,手臂一伸,轻而易举的将她禁锢在自己的怀里。
纪歌半趴在程西爵的胸口,本来马车上的坐卧的地方就很硬,程西爵的胸口似乎比座椅还硬,硌得她浑身不舒服的扭来扭去,似一条病蛇。
程西爵呼吸一窒,伸出一只手搂在那柔韧的腰肢上,用来防止她再动弹。
“受了伤就别乱动,否则,朕不保证会对你做些什么……”
“做什么?”纪歌仿佛真的不知道般,好奇的瞪大眼睛,笑的越发动人而不自知,让身下的男人呼吸越来越沉重。
“秋棠说你可能会因为王朗留下阴影,朕看,你是学会了更加放肆才对。”程西爵抓住那只在自己胸前轻轻拨弄的小手,不知道她什么地方挑逗起男人奇特的神经,眼神愈加幽深不见底。
“微臣本来也以为,王朗会让微臣留下阴影……”纪歌不再乱动,平静的趴在他胸口说道,声音渐渐的低下去,眼眸低垂。
“但是呢?只是你以为,那为何没有产生阴影。”程西爵的心被无形的提到高空。
他仿佛成了她的执迷信徒,面前少年的每一句话,都能让他或生或死,生杀予夺。
“因为……王朗喜欢男子,让臣明白了自己的心。”纪歌说出这句话的瞬间,便感觉到身下的男人整个身体都僵硬成了一块石头,让她原本还有些紧张娇羞的情绪,忽然之间就烟消云散。
他那么紧张,自己怕什么。
“你的心,是谁?”
程西爵听见了自己干涩的声音问道。
他紧张如同路边情窦初开的少年,追着邻家的女孩故作随意的调笑,其实已经鼓足了心中的全部勇气。
纪歌微微抬起头,看向程西爵的时候,那双如墨玉般温润柔软的水眸流光溢彩,清澈的映衬着她眼底的他。
羽睫半眯起柔和精致的弧度,在他耳边一字一顿的响起,仿佛天籁:
“程西爵,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就已经喜欢上了你。”
“知道你没有死,是我最开心的事情。我相信你,从来都相信着。”
“王朗碰到我的时候,我想到的是你,却又没有人比得上你,才让我有勇气杀了他……程西爵,那个时候我好害怕,但是也好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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