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拿出一个白『色』纸包,放到桌子上,道:“这是太太让我拿给大小姐的。”
“这是什么?”陶氏惊讶问着,顺手拆开纸包,里面是白『色』粉沫。
量很少,没什么味道。
“毒『药』。”婆子一脸郑重说着。
陶氏吓了一大跳,连忙后退两步,又是惊悚又是悲伤的看着婆子,声音中带着哭腔:“母亲好狠心,既然想让我死在平原侯府。”
“我的大小姐啊,太太怎么会这么想。”婆子连忙说着,上前拉住陶氏的手,安抚她道:“这包『药』,是要给程太太那个老不死吃的。”
“啊?”陶氏又是一怔,眼晴瞪的更大了,有几分喃喃自语的道:“……要她的命?”
虽然她也恨透了程太太,但到底是闺阁小姐。因为被休,就要杀了婆婆,她还真想不到。
“对啊,她死了,大小姐才有未来啊。”婆子说着。
陶氏疑『惑』问:“什么意思?”
“大小姐想啊,程少牧去了京城,短期内回不来青阳。程太太乍然过世,这平原侯府里没了主人,哪个还能关着您。到时候你出头料理了程太太的丧事,等程少牧回到青阳,总不能在亲娘丧期里休了您吧。只要您为了程太太守满三年孝,程少牧再敢提休您,那就要堂上分晓了。”婆子说着。
陶氏这才一副恍然的模样,在男女婚姻关系中,除了七出,也有三不出。
就是指女子在犯了七出之条后,男方要休妻,也有三不出可以保证女子被休。
三不出,其中之一就是,女子为公婆守为孝,男方就不能休出。男方要是执意要休,双方官司打上公堂,官老爷也会判休妻不成立。
“只要守满了孝,程少牧再怎么样,也不敢赶您出门了。”婆子笑着说。
陶氏听得有几分心动,平原侯府的富贵,她是见识过的,对比陶家的寒酸,以及未来的凄苦外,她是绝对不想离开。
杀了该死的程太太,就能够达到目的……
这让她心动之余,又有几分害怕。
她对程太太没什么婆媳感情,但是杀了她……
“大小姐还在犹豫什么,这可是唯一的办法了。”婆子说着,继续道:“程太太死了,大小姐就是当家『奶』『奶』了。程少牧虽然被外头妖精勾引了,但时侯长了,总是会回来的。平原侯府世子夫人,夫人,太夫人,这样的前程,才是大小姐该有未来。”
如此美好的前景,让陶氏越发心动,却不禁问:“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大小姐啊,程家都派人去陶家说休妻之事了,弄不好休书都写好了。”婆子一脸恨铁不成脸的说着,“只要给了休书,这件事就成定局,再无回转余地。”
“但是……”陶氏依然犹豫不决。
婆子索『性』道:“这是太太想出的唯一办法,您要是实在不愿意,就当我没来过。”
说着,婆子就把『药』包好收起。
“别……”陶氏伸手把纸包夺了回来,面『色』虽然犹豫,却是问:“这『药』,程太太怎么会吃啊?”
婆子喜道:“这要大小姐亲自动手了。”
“我?”陶氏吓了一大跳。
好不容易接受害死程太太的提案,现在婆子又说让她亲自动手。
她连鸡都没杀过,让她动手杀人,实在难。
“只有大小姐才有机会啊。”婆子说着,“明天陶家就会派人来接您走,临走时,您要求见程太太,给她泡杯茶,借机把『药』放入茶中。”
“但,但是,这样做的话……”陶氏喃喃自语说着,“程太太死了,我岂不是要被怀疑。”
不用她动手,其他人下『药』毒死程太太,她还可以接受。
现在让她亲自动手,先不说自己怕不怕,要是被抓到,她肯定是要被凌迟啊。
婆子笑着道:“太太岂会不顾大小姐,放心好了,这个『药』是慢『性』毒『药』。三天后才会发作呢,太太己经想好办法,拖住程家三天。到时候程太太发病,再与大小姐无关了。”
陶氏听得有几分放心,但依然如跳如打鼓,不死心问:“必须得我亲自动手吗?”
婆子神情正真的点点头,道:“别人哪有机会啊。”
“这……”陶氏无话反驳,却依然显得犹豫。
婆子再推一把,道:“这事虽然是太太想出来的,但大小姐要是实在不愿意,太太也不想『逼』您的。这『药』放您这里不安全,还是让我带走吧。”
陶氏却下意识把纸包握紧了,道:“我,我做!”
她不想被休弃,她不想离开程家。
顶着被休弃的身份回到陶家,穷困的陶家,背负着弃『妇』之名,在穷困嘲讽的环境中活下去。
不,这种生活不该是她过的。就像婆子说的,平原侯府世子夫人,夫人,老夫人,这样的辉煌前途才是属于她的。
“大小姐可千万拿定主意,动手时千万不能像现在这般犹豫。”婆子说着,“动手一定要俐落,不能被人发现。”
陶氏深吸一口气,道:“我知道。”
婆子看她主意己定了,又叮嘱几句。外头的婆子就催了起来,婆子不敢多留,赶紧去了。
陶氏手握着纸包,翻来覆去半夜未眠。
及至次日,果然如婆子所言,陶家派人来接她走。
“总是婆媳一场,临走之时,我想见太太,给太太泡杯茶。”陶氏对管事媳『妇』说着。
管事媳『妇』有几分犹豫,道:“也罢,太太不是那么不念情份的人,我带你去吧。”
不管以前闹的多僵,被休弃的儿媳『妇』要走了,临走前要给婆婆端杯茶,拒绝了就显得程家太不近人情。
从角门进去,就是程太太的正房。
程太太正在里间休息,连续『操』劳让她显得十分疲惫,连过年事宜都交给管事料理,无力『操』办。
“我,我特来向太太辞行。”陶氏说着跪了下来,一副忏悔的模样。
她确实在忏悔,『药』就在荷包里,她一会就要动手给程太太下毒。
杀人……
不管她多恨程太太,都是害怕以及内疚的。
“唉……”程太太轻轻叹口气,让丫头扶着坐起身来。
低头看一眼地上跪着的陶氏,此时的陶氏倒是没了以前的盛气凌人,要是早学乖,也不至于如此啊。
奈何……
程少牧为沈秀铁了心,矛盾闹的如此大,她走了,平原侯府才能平静。
“以前都是我不好,惹得太太生气。”陶氏低头说着,声音中带着微微颤抖,“还请太太不要见怪。”
“都过去了。”程太太说着,“离了这里,再找户人家,好好过日子吧。”
“是。”陶氏低头应着,心里却是被挑起一丝火气。
她这样被休弃,哪里还有好日子可过。
“去吧。”程太太也不想多说。
聘礼己经给了陶家,这是最实惠的。至于言语安慰,那就算了。
“我想给太太敬杯茶,以示心意。”陶氏说着。
程太太看看她,虽然并不想喝,但陶氏说出来了,便道:“也罢,难得你有此心。”
说着,转身吩咐丫头倒茶。
陶氏却是站起身来,拦住丫头道:“我来吧,我想亲手给太太倒。”
丫头看一眼程太太,程太太点点头,示意她退下。
一杯茶而己,她想倒就倒吧。
丫头退下,陶氏走到外间倒茶,趁着无人时,把『药』粉倒入茶碗中。『药』粉入水即溶,无『色』无味。
陶氏只觉得全身发颤,端起茶碗时,手指都在发抖,心脏狂跳,几乎要脱腔而出。
强行打起精神,陶氏低着头,端茶进里间。
双手把茶捧在程太太面前,小声道:“太太请喝茶。”
程太太伸手接过来,神情有些复杂,却是接过来把茶喝了。
陶氏悄悄抬起头,亲眼看着程太太把茶喝下。好似心头巨石落下了,又似乎更害怕了。
程太太喝了,事情成了。程太太就要死了,她马上就能翻身了。
“我,我告退了。”陶氏话语中带着结巴。
然后也不等程太太发话,好像逃难一般,陶氏转身就要走。
甚至有几分慌不择路,本该从后门走,此时却是走向前门。
程太太三天后才会死,但就是这样,她仍然心虚害怕。
“啊……”
只是不等陶氏走出房门,就听里间程太太一声尖叫。
“太太,太太……”侍侯的丫头也跟着叫了起来。
程太太满嘴鲜血,全身抽搐不己,手却是指向陶氏,几乎是打起全身力气在喊:“你,你为何害我……”
一句疑问,满心的不解,却是程太太最后的话语。
双眼圆瞪,死不瞑目。
陶氏顿时傻在当场,怎么回事,不是三天后吗,为什么会提前发作了。应该说这是立时发作,让她连狡辩的理由都没有。
思绪瞬间停摆,几乎是本能的,陶氏连滚带爬的往外跑。
哪是此时此刻,她哪里跑的了。
虽然侍侯的丫头还有点小,但外间的婆子和管事媳『妇』,听到里间惊呼,早就冲了进来。
“是陶氏,她给太太喝茶,太太喝完就这样了。”丫头惊声尖叫着。
婆子和管事媳『妇』虽然也被变故吓傻了,却是瞬间抓住了陶氏。
“放开我,放开我……”陶氏早就失了分寸,整个人都在抖。
下人们虽然把陶氏拿下了,但平原侯府一个主子都不在,下人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此事不可报官。”
突然一句,竟然是李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