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这个骗子『乱』棍打出去,这半年来在『药』铺骗了这么多『药』,根本就没给生病的父亲吃,而是拿出去偷偷卖掉了。”
突然一句从门口传来,沈秀侧头看过去,只见一个漂亮的少年(或者少女?)走进来。
二十左右的模样,身量与自己相仿,样貌秀丽,虽然穿着男装,却明显是男扮女装的。
说起来,青阳民风开放,女子出门完全没有障碍,特意女扮男装,反而显得另类了。
“东家……”管事看到少女,立时迎了上去,大松口气的模样。
只见少女大手一挥,几个小厮上前,直接把磕头少年拖起来就往外头拽。
少年吓坏了,嘴里喊着道:“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每次讨到的『药』,我都给我爹吃了……”
只是不等他喊完,人就被拖出去了。
“以后再看到这样的无赖,统统打出去。纠缠不清者,直接报官。”少女说着。
“是,是。”管事连声说着,声音中带着一股惧意。
『药』铺再次正常运转起来,虽然还有客人议论纷纷,但口吻却是改了。既然是骗子骗钱,自然也就没那么多同情的。
“真是想不到呢,还有这种骗子。”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吗。”
“我认识那个小子,倒是难得一见的孝子,会做这样的事情也让人惊讶。”
沈秀留心听着,心里有了计较。被拖出去的少年,未必把『药』卖了。只是这样常年累月的问『药』铺讨『药』,真拿『药』店是善堂,管事也是无奈。
不过,张口就是不孝的罪名,这位少女也是狠人呢。
“这位小姐,您想要点什么?”小厮迎了上来。
沈秀道:“我最近睡不好,想买些安神的草『药』做成香袋。”
“要安神『药』啊……”小厮说着,“小姐这边请。”
“睡不好不是小『毛』病,保险期间要诊脉之后才好拿『药』。”突然一句『插』进来,正是刚才说话的少女。
沈秀不禁看向她,心中也有几分好奇她的身份,道:“我并没有生病,只是想买些安神的『药』。”
小厮见她过来,己经悄悄退下。
“要是真没病如何会来『药』铺,忌医要不得。”少女说着,“还是请进内堂,我帮你诊脉。”
沈秀并不觉得自己需要诊脉,但是一般来说大夫都是男人,女子会切脉的很少。管事叫她东家,应该是箫家人,估计是家学源渊。
不过这少女的声音,多听几句之后,又觉得太嘶哑了。
难道,她并不是女扮男装,而是男儿身?这长相也太阴柔了。
“你怀疑我的医术?”少女说着。
沈秀眼中写着明显的疑『惑』,真是好笑,这青阳城里竟然还有人怀疑他。
沈秀笑着道:“我没有生病。”
“难道你是担心男女授受不清?”少女说着。
“啊??”沈秀下意识一声惊呼,不可思议的打量着眼前的少女,不,是少男。
二十来岁的男人,这样的身高,这样的长相,从某方面来说,也是悲剧了。
“嗯?”男人眉『毛』微挑,突然明白沈秀在疑『惑』什么,心中不禁大怒。
他虽然男生女相是事实,却是最恨别人提起。像沈秀这般反应,在他看来己经是在侮辱他。
“呃……”沈秀赶紧收拾神态,脸上神情却不禁有几分尬尴,道:“是我失礼了。”
“呵呵……”男人笑了,却带着几分阴惨惨的意味,“没想到这青阳城里,竟然还有人不认识我。”
太过于自信的话语,让沈秀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道:“我改日再来。”
说着,沈秀转身要走,男人却是上前一步拦住她。
沈秀不禁一怔,这是什么意思,要找茬吗?
男人却是伸手唤来一个小厮,道:“你来告诉这位美丽客人,我是谁?”
小厮马上低头道:“这位是我们德济堂的大东家箫学医。”
“啊??”沈秀又是一怔。
他就是箫学医,二十六岁?这长相,这身高,好像更悲剧了。
不过,青阳名人箫学医,那么多妾室,本以为会是个英武人士,没想到是男生女相,出乎意料外。
“很惊讶哟。”箫学医说着,嘴角微挑。
沈秀不知道说什么好,就箫学医这样待客之道,幸好下面的人没样学样,不然这德济堂别说开分店,根本就是分分钟关门大吉。
“这青阳城里不认识我的,估计没几个。”箫学医说着,上下打量着沈秀,“你是初来青阳?”
“呃……也算吧。”沈秀勉强说着。
箫学医这股全身上下的自大,也是让人汗颜。
青阳城里不认识箫学医的多了,比如程元娘那般闺秀,保证不认识,估计连名字都没听过。
“呵~不说实话。”箫学医说着。
沈秀无言以对,索『性』直言道:“我四年前,不,五年前来的青阳,确实不知先生大名。”
“五年前来的,却不认识我。”箫学医说着,“那敢问你是哪家千金?”
沈秀直言道:“我兄长乃是汇丰船行东家。”
箫学医多少怔了一下,眼中神情莫测,好一会才道:“原来是沈越的妹妹,怪不得怪不得。”
“原来箫先生认识我兄长。”沈秀说着,心里却有些不安。
箫学医这是想干嘛,自家家里这么多妾室,还要这样借故搭讪。
“汇丰船行的大东家,哪个不知。”箫学医笑着说,“是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
沈秀心中无语,再次道:“我先告辞了。”
“等等,诺大德济堂,若是连几味安神『药』都让客人买不到,我这脸面要往哪里摆啊。”箫学医说着,把刚才的傲慢无礼劲收了,“既然是沈家小姐,身份尊贵,若是从我这里拿错了『药』,只怕另兄要打上门来。”
“……”沈秀突然十分后悔,她好好的逛什么『药』铺,惹上这么一号人物。
箫学医神情郑重,道:“沈小姐里面请,我定要给小姐好好诊脉,好好拿『药』。”
“我……”沈秀无话可说,这饶了一圈,还是要诊脉。
心中叹了口气,但箫学医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若是再拒绝,只怕要给沈越惹仇家。尤其是箫学医这种仇家,就是不怕他,也会是个麻烦,无奈道:“那就麻烦箫先生了。”
“请。”箫学医说着。
箫学医亲自带路,上了二楼诊室。箫家的『药』材虽然是以批发为主,但像德济堂这样『药』铺里,都会有坐堂大夫,以及专门的诊室。
大夫开『药』之后,拿了『药』方抓『药』,这是最安全的。
“就这里了,是我专用的。”箫学医说着,推开诊室门进去。
沈秀只得跟着进门,房间并不大,却是装修的富丽堂皇,要是沈越在这里,只怕要骂一句庸俗。
沈越的装修风格也是豪华风,却是高雅的富贵,绝不会有金砖铺地的暴发户派头。
“请坐。”箫学医说着。
沈秀欠身坐下来,箫学医也跟着坐下。不等箫学医说话,沈秀很自觉得把右手放在脉诊上。
箫学医搭指脉诊,手法倒是十分老道。庶子出身却成为一家之主,『性』情古怪,却能经营这么大的生意,沈秀一点都不怀疑箫学医的真材实学。
“噫?”箫学医突然一声惊呼,目光诡异的打量着沈秀。
沈秀却是不动如山,己经领教了箫学医的古怪,诊脉时突然如此,弄不好是耍她玩的,她还是不上当为好。
“说起来,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沈越有个妹妹。”箫学医突然说着。
沈秀道:“兄妹分离多年,这才得己相见。”
“这样啊。”箫学医话语上挑,明显不相信。
沈秀沉默不言,她不想辩解,以长相来说,她与沈越确实不太相似,但是相同的气质,也不会让人搞错身份。
“沈越好像与我同年吧。”箫学医再次找着话题。
沈秀道:“我初识先生,不知先生年岁。”
“我今年二十六岁。”箫学医说着,“家中十房妻妾。”
“……”沈秀内心吐槽,十房妻妾,就这样的身量,够受的。
“不对,沈越好像比我还大一岁呢。”箫学医说着,“他好像一直没有娶妻,不,据说连个侍妾都没有。你既然是他妹妹,可知为何?”
沈秀道:“兄长之事,我并不知晓。”
“你们兄妹既然分离多年才相见的,那你可知青阳城里关于沈越的传闻。”箫学医再次说着。
沈秀微微皱眉,脸上有几分不耐烦之『色』,道:“不知。”
“沈越是个断袖。”箫学医说着。
“胡言『乱』语。”沈秀沉声说着,甩手站起身来,直瞪着箫学医。
箫学医脸上笑着,满是嘲讽之意,道:“这当然是胡言『乱』语,以前我还相信过,现在是怎么也不相信了。”
沈秀多少又是一怔,箫学医这是什么套路,翻脸的边缘突然又把话题拉回来。然后接下来继续试探吗?
奇葩人物见过不少,箫学医这种,真是首见。
“沈小姐不必如何瞪着我,汇丰船行那样的大生意,沈越那般的年少英才,总会有不长眼的小人心怀嫉妒之意,在外编造闲话。相信沈越就是知道了,也是一笑而过。”箫学医笑着说。
沈秀深吸口气,道:“劳烦先生诊脉,若无其他事情,我就此告辞。”
“有事没事嘛,还要再看看。”箫学医说着,“不过小姐既不想再诊了,过几个月来也是一样。我开副方子,小姐先吃着,过几个月再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