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姨娘生产的消息传到平湖秋月时,沈秀刚吃完饭正在午睡。
月份渐渐大了,肚子显了出来。胎相稳固,『药』己经不用吃了,连大夫都不用来的太勤。
“侧妃,侧妃……”
音儿轻声唤着,神情紧张。
罗姨娘要是正常生产,可以不用叫醒沈秀。
现在是早产,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嗯?”沈秀『迷』『迷』糊糊睁开眼,“怎么了?”
王总管着急道:“罗姨娘早产了。”
“噫?”沈秀惊讶,“怎么会早产?”
“老奴也奇怪,就赶紧来回报侧妃了。”王总管说着。
沈秀问:“世子爷应该知道了吧?”
韩骁最近很忙,时常不在府里。
“这么大的事情……”王总管不禁说着,“应该会知道吧。”
沈秀道:“打发一个小太监到前头看看,若是世子爷不在,就马上出府去寻。”
“是。”王总管应着,赶紧去吩咐小太监。
沈秀又对音儿道:“去寻苏女官,就说我有事请她。”
以程王妃的手段,罗姨娘肯定活不下来。那就顺道栽脏多个手脚,可谓是一尸二用。
早做防犯,总好过麻烦上门,全然无准备。
“是。”音儿转身去了。
两个帖身侍侯的打发出去,沈秀另唤丫头倒茶上来。
午觉没睡醒,头还有点晕,事情却己经来了。
罗姨娘这一胎,王府多少人看着。现在终于到临盆之时,是男是女,程王妃做不了假,同样的韩骁也做不了手脚。
是男是女,这是要赌运气了。
王总管交代完毕,很快转回正房,脸上满是紧张,道:“侧妃,万一罗姨娘这胎……”
“你去下房看看,丫头和婆子是不是都在。”沈秀径自打断王总管的话。
现在她使唤的下人,是永寿郡王府借来的。
进府第一天,她就让王总管约束其行。任何人想离开平湖秋月,都必须有王总管的批准。
杜绝一切可能『性』,防止程王妃渗透,也可以避免麻烦。
王总管多少怔了一下,才道:“是。”
这种时候,更应该担心罗姨娘生儿生女,去下房查看下人,总觉得不是重点。
沈秀端起杯子,默默喝着茶。
也可能罗姨娘这一胎太重要,心神不宁啊。
“侧妃,侧妃……”
王总管一脸慌张跑进来,“大事不好了,小丫头香草突然上吊了。”
就在刚才他在后院集合下人,香草没有出现,他便派人去房间找,结果推门就到梁上吊着的尸体。
燕王府惨死的下人,不是一个两个,但这个时候,突然吊死一个,肯定有阴谋。
“马上找个身量相仿的,穿上她的衣服,用她的名字出门去。”沈秀说着,“屋里的尸体马上处理掉。”
王总管有些没反应过来,顿了一下才道:“是,是,老奴这就去吩咐。”
找个身量相仿的出门,人不见了,也是在外头不见的,与府里无关。
处理掉尸体,也就死无对证了。
“把后院所有下人叫过来,我要训话。”沈秀转头吩咐音儿,脸『色』凝重。
也是她太大意了,本以为郡王府派过来的丫头,应该是放心的。
没想到,事情马上就来了。
死了一个丫头,若是镇不住其他下人,吵嚷出来,王总管所做的一切,都是白搭。
“是。”音儿颤声应着,赶紧去后院集合下人。
沈秀吩咐婆子把太师椅搬到廊下,她则扶着小丫头坐下。
萧学医叮嘱过她,就是身体无碍了,也要小心保养,切不可『操』心太多。
但是想在燕王府立足,想不『操』心,真是做梦了。
“侧妃,人都来了。”音儿快步走到沈秀跟前。
二十来个丫头婆子跟着音儿进前院,皆是脸『色』慌张。
香草是她们一起进的燕王府,突然上吊了,她们惊诧之余,更多的是害怕。
燕王府的钱多,沈秀更是大方的主子,但是钱再好,也没有命要紧。
“拜见侧妃。”众人齐声见礼。
沈秀脸『色』阴沉,目光环视众人,威严十足,道:“香草死了,我懒得追究你们是知情还是不知情。但是你们既然是我从郡王府带来的,就是我的人,是死是生皆在我手。我虽然心慈手软,不忍心责罚下人,但是王府既设刑房,七十二道刑具,也足够了。”
院中众人不禁一哆嗦,她们虽然是郡王府的下人,但燕王府刑房的厉害,她们也是听说过的。
尤其是前不久的巫蛊之祸,死在里头的下人,更是不计其数。
“一会就会有人来问你们,香草是怎么死的,到时候,你该如何回答啊。”沈秀厉害问着。
众人早就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敢说话。
此时就见一个小丫头,颤颤巍巍上前道:“香草姐姐回家去了,生死如何,奴婢等不知。”
沈秀不禁看向小丫头,十六七岁的模样,模样十分平常,看起来也是粗粗笨笨的。
但这样一个看着粗笨的丫头,此时此刻,倒是会说话。
“你叫什么名字?”沈秀问。
小丫头道:“奴婢鸣夏。”
“很好,会说话。”沈秀说着,随即转头吩咐音儿,“以后她就跟着你了,在正房里侍侯。”
琳琅走了,贴身使唤的只有音儿。现在添个鸣夏,倒是合适。
鸣夏愣了一下神,连忙跪下谢恩,“谢侧妃提拔。”
音儿虽然也十分意外,却是对鸣夏招招手,道:“你过来吧。”
“是。”鸣夏起身走到音儿身边。
沈秀目光再次看向众人,道:“你们知道该如何回答了吧。”
原本茫然的众人,此时看的清清楚楚。连忙道:“香草回家去了,并不在府里。”
鸣夏一番回答,马上就从三等粗使丫头,变成一等贴身大丫环了。
当场示范,当场提拔,说对了升职,说错了进刑房,就是傻
“很好。”沈秀神情依旧,冷然看着众人,“既入了我的门,就该奉我为主,若有二心者,家人同罪。”
众人越发害怕,低声道:“是,奴婢不敢。”
一番恫吓,众人不敢作声,沈秀多少有些放心。
事情马上就要来了,没功夫软化收拢人心。先把人震住了,眼前这一波危机,只怕是难过了。
没有让众人退下,沈秀依然坐着,音儿见状,赶紧端茶上来。
王总管把事情安排完毕,转身回来,到沈秀跟前道:“侧妃,都安排好了。”
“可靠吗?”沈秀问。
王总管低声道:“请侧妃放心,老奴安排妥当了。”
替身丫头,是他亲侄女,正巧与香草身量相仿。
这回要是再出错,他真可以以死谢罪了。
沈秀看他一眼,道:“我倒是想放心啊。”
安排下人本来就是王总管的差事,结果就吊死了一个香草。
王总管忠心是够了,能耐也不是没有。但是对手强大时,他就全无胜算了。
此时,她无比怀念俞永昭。虽然是男人,不好住在府里,但比王总管可靠太多了。
“老奴,老奴……”王总管连声说着,却觉得汗颜无比,想为自己辩解都想不到说词。
沈秀也无心在此时与他计较,只是挥手让他退下。
像俞永昭那般能耐的下属不多见,眼下找不到可以代替王总管之人,那就只能先使唤着。
沈秀一杯未喝完,就听院外脚步声响起,嘉乐堂的管事太监带着十来个小太监带来了。
原本是气势汹汹,一副要找麻烦的架式。
但平湖秋月院门大开,二十几个下人站在院中,沈秀廊下太师椅上坐着,威严十足。
对比之下,他带的这些人,完全不够看了。
“这不是嘉乐堂的管事唐大人吗,怎么有空来给我家侧妃请安了。”王总管皮笑肉不笑的上前招呼。
沈秀眉头轻挑,看向唐太监道:“嘉乐堂的管事?”
主子直问到脸上了,唐太监只得上前见礼:“拜见沈侧妃。”
沈秀也不说免礼,只是道:“听说罗姨娘早产了,发生这么大的事,王妃却派你来给我请安,想必是来报喜讯的。罗姨娘生了吧,是男还是女?”
唐太监有心发难,抓住机会,道:“罗姨娘为人所害,幸好老天保佑,生下小世子……”
一语未完,沈秀斥责道:“王府世子,乃是朝廷册封。唐大人乃是王妃身边得用之人,却犯这样的口误,亏得是我听了去,要是让前朝大臣们晓的,只怕你的小命难保。”
唐太监顿时被噎住,无话反驳。
世子确实是要经册封,但是既然有亲儿子,哪有继子继承家业的道理。
“哥儿出世是喜事,我这就着人备礼,送至嘉乐堂道喜。”沈秀说着。
这真是程王妃的运气,罗姨娘想必己经难产亡故。但儿子生下来了,就是程王妃的王牌。
唐太监道:“侧妃且慢,王妃派奴才过来,是来查案的。您屋里的丫头香草勾结嘉乐堂粗使婆子彩妈,给罗姨娘下『药』,致其早产,差点『性』命不保。”
沈秀听得笑了,嘲讽道:“给罗姨娘下『药』,这罪名~呵呵。”
“请侧妃交出香草,奴才要仔细审查。”唐太监说着。
“香草呢?”沈秀看向院中站的众人,又问王总管,“香草是哪个?”
王总管道:“我正想回禀侧妃,今天是侧妃训话的日子,就香草那个丫头事多,说家里有什么事,出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