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铭愕然,她怎么突然这么问?
随即,他便反应过来,自己在朝堂上使用的权谋手段太老辣,简直不像是青年能有的水平,李嗣源这样的老硬币都在他手上吃了亏,所以她才疑惑。
当然也仅仅只是疑惑,并非怀疑,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谁会怀疑他是假李星云?
恐怕当初就连袁天罡都没想到苏铭在瞒过李星云的同伴之后,竟然直接干脆利落的跑到洛阳,对所谓的龙泉宝藏是一点都不关心。
直接摆明了意愿,要么帮他称帝,要么他就在洛阳摆烂,让李嗣源把他这李唐后裔的价值消耗的干干净净。
这世上,哪个诸侯不想携“星云”以令诸侯,占据大义。
果不其然,他在洛阳躺了半个月,袁天罡就忍不住了,直接上门找上了李嗣源,让他帮自己称帝。
面对这个问题,苏铭洒然一笑,“登基之后,我又不能处理朝政,索性就一直待在集贤殿看书,以前在剑庐的时候读的都是些医术传记,现在看那些史书还蛮有意思。”
女帝的卡姿兰大眼睛瞪的圆溜溜的,一脸的难以置信,“所以,你那些权谋手段都是从书上学来的?”
苏铭伸手一摊,脸上露出无辜的神色,“不然呢?除了看书,我好像什么也干不了啊。”
一听这话,女帝人都麻了,这就是所谓的天赋异禀?
她没想到有人看书就能直接开窍了,把权谋手段用的炉火纯青,连李嗣源这样的老硬币都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上,简直太可怕了。
她不断打量着苏铭,仿佛在看怪物一样,“我现在突然明白,为什么袁天罡会选你了。”
苏铭端起桌上的茶杯,轻饮一口,温润醇香的茶水在口中化开,神色淡然,无悲无喜,“天不生吾,大唐万古如长夜,不是袁天罡选了我,而是我选了袁天罡。”
女帝噗嗤一笑,眉眼弯弯,清丽的眸子含嗔带笑,姿态怡人,没好气说道,“瞧把你能的,还吹起来了,有本事你在袁天罡面前说啊,什么时候你能把李嗣源收拾了,一统天下再说这话吧。”
美人在侧,如诗如画,苏铭的心不争气的跳得更快,他面色不改,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今天只是一个开端,虽然上次李嗣源的计划提前被泄露,但他筹谋这么久,好不容易能找到一个对付我的机会,绝不会轻易放弃。”
“选秀的规模扩大,意味着麻烦越多,漏洞越大,一旦处理不好,被李嗣源找到可乘之机,那就麻烦了。”
女帝的神色也变得端庄凝重,点点头说道,“是啊,将联姻的范围扩大到整个天下, 北地中原的世家,南方的诸侯节度使,他们都是可以拉拢合作之人。”
“如果能与他们联姻,加深联系自然是好事,可如果朝廷不能一碗水端平,一视同仁,肯定会让他们心生怨怼。”
不是每一个人都是政治老手,指望他们不被私人感情左右,不顾全局利益,就连李嗣源有时候都一样,女帝身为女子,身居高位,内心情感细腻,所以对这些很敏感。
在某种意义上,不患寡而患不均才是常态,不可能娶了这个诸侯的女儿,不娶那个诸侯的女儿,不能搞特殊对待。
要么不要,要么全都要。
苏铭皱着眉头,突然想到,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算不算是提前筛选,你不送女儿入宫,是不是看不起我老李?是不是想找打?
以后平了你,先给你定罪,再砍你全家,连一个女儿都舍不得,后宫没人给你求情,活该被砍。
换一角度看,又是不一样了,果然,万事都分两面,如果那些诸侯拒绝联姻,就代表他们被李嗣源拉拢,或者对苏铭这个天子有敌意。
即便是墙头草,也不会这样直白,即便是舍不得自己的亲生女儿,总能认义女,方法有很多,苏铭要的是一个态度,而那些诸侯也需要朝廷的态度,双方是相互的。
就跟男女朋友谈恋爱一样,双方互相筛选,外貌,财富,性格,至于人品好坏,则不在考量范围之内。
“那就只能拜托你多看着礼部和户部遴选的名单,尽量不要疏漏,我也会让我手下的人配合你调查,免得发生意外。”沉思片刻,苏铭郑重的嘱托。
现在在朝堂上,他能信的也只有女帝了。
女帝眸光闪烁,问道,“你说的人是指玄冥教?”
苏铭点头,“嗯,现在玄冥教的探子分散到天下各地,我会让孟婆跟你联系,有什么事,你直接问她,防止被李嗣源的人暗中做手脚。”
她面上露出玩味的笑容,打趣道,“听说孟婆是不良人,你就这么放心她?继续让她掌控玄冥教?”
苏铭笑了笑,一脸坦然,“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点道理我还明白,孟婆是不良人不假,但并不妨碍我用她,就算她一面忠于我,一面向袁天罡汇报情报,我一样会用她。”
“一个大天位级别的高手不可多得,不良人又是精于此道,论起情报搜寻,渗透卧底,这天下有哪个组织比得上不良人?”
听到这番话,女帝默然点头,这才是为人主者该有的风格,忠也好,奸也罢,用人不拘一格,不论人品,唯才是举,唯忠可用才是真正的用人之道。
忠心更在才能之前,再有才能,如果在手下当二五仔,便不再有利用价值,必然是除之而后快,不然留着过年?
项羽就是没明白这点,所以身边的人死的死,跑的跑,落得乌江自刎。
女帝当即答应下来,随后疑惑地问道,“好,这件事我会替你盯着。不过,你是不是又想做其他的事?”
苏铭没有否认,干脆的承认了,“果然瞒不过你啊。”
“选秀这件事就算是我亲自盯着,也无济于事,毕竟我是天子,哪能亲自下场,最多在最后名额汇总的时候把把关。”
“选秀要经历数月,这么长时间,我可不愿意继续泡在集贤殿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