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华脸上没有一丝波澜,仿佛与鸾颜只是陌路生人。
齐戎怒了,在心底咒骂:好,好你的瘪犊子,若是叫他早些遇到她,定没这个瘪犊子什么事了。
徐金璐见齐华没有动容,笑的更是得意,妄想已经得到了他的心。
“贤王殿下真想要这大东珠,需得回去提前三日沐浴更衣,焚香净身,然后再备上厚礼前去我靖王府,按照礼数行崇尚之礼。这样,二皇嫂勉强可以考虑借不借给你。”徐金璐按捺不住心里的痛快,变本加厉的为难,将刻薄阴险本色尽显。
齐华看着她,在心里鄙夷一番。早就知道她那些贤良淑德大度隐忍是装出来的,为何这个时候不继续装下去,落井下石啊,看样子她是真想要了鸾颜的命。
“还有还有,且先这么办着吧,等二皇嫂想起来,再叫人告诉你。”
齐戎咧嘴冷笑,将她的这幅嘴脸刻在心上,若不是时间紧迫,他又在此同他们浪费许久,定要在韶华殿闹上一闹,弄得他们鸡犬不宁才行。
但眼下,救鸾儿要紧!
“那你就好好想着吧,大东珠这么珍贵我且要不得了,就留着你生孩子时保命好了。”
齐戎丢下这句话,连告辞都没有,转眼变回之前的他,大步流星的出了韶华殿。
“哎呀,王爷,他……他咒妾身,还有腹中的孩子,王爷……”
齐华有些嫌恶的避开她,拱拳向皇后行礼。“娘娘,是否请岳父大人进宫议事?”
皇后点了点头,不去理睬嗲声嗲气没头脑的徐金璐,转身进了内殿。
宫中三处耗了他一上午的时间,却一无所获。
齐戎骑着马,双手紧紧握住缰绳,心里火烧般煎熬。
知冷阁,恐也只有冷陌能有法子救她性命。
有令牌一路畅通无阻,到了才知道冷陌并不在阁中,不巧银面也不在。
事情太巧了,巧到叫人难以置信。
又是气恼又是失望,齐戎怒了,踹翻了拦着他进冷陌卧房的奴才,直直闯了进去。
“冷陌,冷陌,你给我出来!你们统统都跟我作对,统统都跟我过不去!你这小人平日里同我称兄道弟,有事了就躲起来享清闲,以为老子是傻子吗!”齐戎吼着,如撒泼耍赖的孩童,话虽气人,神情却叫人可怜。
“王爷消消气,咱们还是快些回府吧,王爷难道忘了自己就是神医啊。”程文程武上前劝解,将他从卧房架了出来。
一语点醒梦中人,齐戎安静下来,不知道自己那套救人的法子对鸾儿管不管用,可眼下也没什么更好的法子,且死马当成活马医吧。
又一阵折腾,他们回了贤王府,花梢在大门口等着,焦急的张望,还差点撞在马蹄上,幸亏程武一把捞起她放在马背上,一同去了闲逸斋。
“速速准备蜡烛、匕首、热水和毛巾,你们都守在外面,一只蚊子都不能放进来!”齐戎吩咐下,转身进了内室。
走到床边,看她苍白的小脸紧闭的双眼,一股内疚凌迟着他的心,鼻头一酸差点掉下泪来。
“是我没用,没能借到大东珠。不过我会救人,以往我救了许多人的,只是不知道这个法子能不能救下你……”
他挽起袖子,用热水净了手,擦干后寻了处血量涌出时最足的地方,拿起匕首使劲割了下去……
冷陌回到阁里的时候夜色已深,他卧房里负责打扫的下人立刻来禀报,说贤王齐戎闯进了这里。
冷陌神色一变,脚下步子生了轮子般,一把推开卧房的门,来到床前,找到枕头旁边的黒木匣子,打开后,一只小泥老虎安静的躺在那里。
“幸好幸好。”冷陌松了口气。
“银面呢?不是说去送个人,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冷陌眉头一皱,一早就不见银面的影子,难不成真是被那个女人勾走了?
“属下这就派人去找。”
冷陌点头,摸摸手里的泥老虎,平淡无奇的脸上已呈现杀气。“以后在我卧房周围安排上暗卫,私自闯入者格杀勿论。”
“属下遵命!”
花小娇坠崖时,银面纵身一跃也跳了下去,两人往下坠的时候他用手中的长剑勾住凸起的山石,减缓了速度,还是一棵生在悬崖峭壁的歪脖子树救了他们的命。
崖底是一派好风光,潺潺溪流青翠草地,最重要的是还有满谷的野兔,这下他们就算出不去也不怕会饿死了。
“喏,尝尝,你都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银面生起火堆,还烤了几只野兔,香气撩人啊,不过对面前抱着双膝一语不发的女人而来,显然没什么吸引力。
“吃点吧,不然会撑不下去的。”银面站起来走到她面前,蹲着劝慰着。
“走开!你离我远点儿!”花小娇打开他的手,被烤的冒油的野兔也掉在地上,沾上些泥草。
银面无奈,他对女人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只好恹恹的回去坐好,加了把柴,把火烧的更旺了些。
马上就要天黑了,看样子他们还是得睡在这里,昨晚从崖上掉下来昏了过去,也不知道冷热。
银面从旁边的矮树上折了些树枝,又找来些蓬松柔软的干草,做了两个简易的床铺。
知道她有多厌恶自己,否则也不会跳了崖,连他烤的兔子都不吃,就别提他铺的床了。
也不再去讨人嫌,银面自己躺下侧身睡了。
花小娇依旧那样,双手抱膝坐在地上,把脸深深埋了进去。
只是这谷底的深夜竟这般寒冷,银面被冻醒,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在哭,揉揉眼睛借着未熄灭的零星篝火,发现她靠在旁边的大石头上睡了,那哭声是因为做了伤心的梦。
她的脚在摔下来的时候伤了,走不了路,不然的话定是逃得远远的,连看都不看他。
银面在心里苦笑,他怎么也揣摩起女人的心思来了,真是有够无聊。
起身走到她跟前,弯腰将她抱在怀里,将她放到树叶铺成的床上。银面回了自己的床上躺好,一转头就能看到她,不知怎么有股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
赶紧往篝火里添了几把柴火,便躺下迷迷糊糊的睡了。
睡梦中好似又听到她在哭,哭得他心烦意乱,只好凑过去将这只爱哭鬼搂在怀中。这招十分管用,这一夜她再也没把自己哭醒。
贤王府闲逸斋中,几乎府里所有下人都一夜未眠,守在那里,为他们的主子祈福。
阳光透过轩窗上的玻璃纸射进来,鸾颜慢慢睁开眼。
疼,一动头就疼的要命。
察觉到旁边还有个人,缓缓转过头看见齐戎的脸。
“醒醒,天都亮了。”鸾颜气息还有些不稳,想着他又趁自己疲倦,不屑与他分辨,就耍赖留宿闲逸斋,等会定要好好数落一番才是。
那边的齐戎缓缓睁开双眼,小脸尽是苍白。
“鸾儿,你终于醒了。”他转过头,对她微微一笑,眸子中竟然噙满了泪水。
“我不过是睡了一觉,你这是怎么了,脸色如此难看,是不是在河里泡了太久,病了?”鸾颜紧张的靠过去,抬手贴上他的脸颊。
齐戎笑着摇头,闭上眼睛品味这得来不易的温情。她还不知道自己昏迷了一天一夜,也不知道他有多害怕。
“齐戎,睡着的时候我想了许多,从咱们初次见面到现在统统想了个遍。”鸾颜看着他,眸子里全是他。
齐戎抬手贴上她的手背,使了个眼神,叫她继续说下去。
“我在想,既然你那么喜欢纠缠我,那三年之约……”
鸾颜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
“别再说了,伤神。”
鸾颜恹恹的没再说下去,负气的背过身子不理他,枉费他之前有了那么些风月事,竟然连她的心思都猜不透。
“鸾儿,又生气了?”齐戎小心问道,伸手抚上她的肩膀。
他不知故意要惹她的,是怕再提起那狗屁三年之约,三年之后他们就去向皇上请求和离,他怕极了与她相逢是路人的未来。
鸾颜没去理他,气鼓鼓的侧身躺着。好不容易鼓了勇气对他表白,怎就莫名其妙的被吼了?
“日头都升起来的,咱们快起身洗漱吧,你睡了这么久,定是饿了吧。”齐戎强忍着心头苦楚,坐起身来推了推她的肩膀。
鸾颜一恼,抬手挥了他一下。
“嘶!”齐戎倒吸口凉气,腕子上的伤很深,疼的他直冒冷汗。
鸾颜察觉不对劲,赶紧坐起来,一把拉过他的腕子,盯着上面厚厚缠绕的纱布。还有血渍渗出来,染在白色的纱布上,怵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