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城内,水井被人下毒,那毒名唤双枝,双枝来自西南,极为罕见,又是歹毒的邪物,曾进了宫被皇后娘娘查获,后来焚烧了个干净,皇上因此还嘉奖了娘娘,此事可属实,母后?”
齐戎双眼如鹰般,盯住高座上惶惶不安的皇后。
“确有此事,但此物已经被毁了,宫中亲眼所见此事的人很多。”皇后话中已有些轻颤。
“好,儿臣前脚去了凉州,后脚就遭人下毒,听起来真是蹊跷。”齐戎咧嘴笑道,沉着性子跟他们磨。
“许是你在京都皇城得罪了人,被贬后才遭人落井下石的。”皇后冷笑一声,强装镇定。
这时,齐戎从怀中掏出一只锦盒,当着众人的面打开。
“母后可曾认得这是什么?”皇后一愣,不自然的瞥了下徐金璐。
可她却木偶般站在,一副与己无关的模样。
“大东珠,你来我宫中求过的。”皇后淡淡说道。
“母后好记性,儿臣确实向您求过,用来救鸾儿的命,可您后来转手送给了靖王妃,儿臣到了凉州后,靖王派人送来了此物。”
太后眸子一冷,听出了齐戎话中的含义。
“皇后,可有此事?你可曾用此物刁难过戎儿?”太后一派案几,发出巨大的响声。
皇后吓的从椅子上弹起来,连忙跪地求饶。
“回太后的话,确……确有此事,臣妾只当是戎儿顽劣,想将大东珠诓去另有用途,并不知道是为了救鸾颜啊。”
齐戎突然将大东珠扔在地上,凡是被它沾到的地方,都留下一串黑色的痕迹。
众人伸长了脖子,探着脑袋使劲看。
“送来凉州后它就变成这样了,沾满剧毒,只要碰上一碰就会七窍流血而死。”
谋害皇子可是要诛九族的大罪,皇后惊恐的看着那颗大东珠,跪着爬到皇上脚下,扯住他的衣角乞求怜悯。
“皇上,臣妾不知啊,臣妾只是将此物给了金璐,以后的事情就全然不知道了。”
于是,众人的目光落在从开始到现在都出奇安静的徐金璐身上。
只见她缓缓附身行了个礼,对身旁满脸错愕的齐华勾唇一笑。
这个笑落在此时,竟有种解脱的味道。
“贤王殿下说的没错,那大东珠是喂了毒,也是要取慕容鸾颜性命的,想不到被殿下识破了,真是可惜。”徐金璐笑道,眼中如死灰般,没了生气。
“之前殿下遇袭,在凉州城里下毒,还有这次回京遇袭,统统都是我做的。”
徐金璐此言一出,满堂惊讶。
宰相一把扯住自己女儿的手,双双跪在皇上面前。
“皇上啊,金璐她神志不清,胡言乱语,这些话都是得了失心疯了,万万不能相信,万万不能相信啊!”
宰相哭得悲伤,不停打得磕头求皇上宽恕,也知道那种可能只是微乎其微。
徐金璐掰开宰相的手,挺直了后背跪好,脸上尽是坦然和决绝。
“我没有得失心疯,那些事都是我叫人去做的!”
“你为何要谋害皇子?”皇上拢眉,不解的问道。
徐金璐还是笑,仿佛不知道害怕为何物。
“之前那般做是为了我的夫君,大齐的靖王殿下。太子遇害后最有可能登上王位的皇子,面对最大的威胁贤王时,我在背地里做了这些旁人不知道的手脚,甚至连爹爹和姑母都不知道,当然还有王爷。”
她将所有罪行都担下,把牵扯其中的人抛了出去。
皇后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却没为她说一句话。
“后来这般做也是为了我的夫君,因为他心中一直都有个女人,不是我,是她!”
徐金璐指着站在一旁的鸾颜大声吼了出来,眸中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纷纷落下,脸上的恨意不在,却换成绝望。
“慕容鸾颜,为何大家都宠着你,向着你?太后是,贤王是,就连我的夫君也是!你拥有的已经太多太多,为何还要跟我抢啊……”
徐金璐歇斯底里的哭着闹着,齐华站在一旁,喉头滚动了几下,看着她黯然神伤。
“来人呐,将这个毒妇押下去!”皇上一声令下,宫门被打开,进来了两个侍卫。
宰相扑在徐金璐身上,将她护在怀中,双手阻拦侍卫靠近。
“金璐疯了,金璐得了失心疯!这些话都不作数,不作数啊!贤王,你口口声声说遭歹人偷袭,可有证据,拿不出证据就是诬蔑!”
齐戎攥着鸾颜的小手,将她护在身后,怕那个疯婆子什么时候扑上来吓到她。
“将证据呈上来。”
齐戎对身后的人点点头,那人将一摞子证据和银票呈了上来。
“这些是儿臣循着死士顺藤摸瓜找到的,是每次交易的凭据和银票。”
宰相面如死灰,他千叮咛万嘱咐叫金璐办事时手脚干净些,怎么会出这种纰漏?
“皇上,这件事情是老臣做的,都是老臣指使的,金璐只是个深闺女子,她什么都不知道啊!”宰相护子心切,也管不了那些了。
齐戎微微一笑,淡淡看了一眼站在身后的总兵都尉。
“既然宰相大人已经招了,雇凶谋害皇子这等事都做的出来,更何况是安插自己的人到军营,祸害本王的亲人呢!”
总兵都尉双腿一软,结结实实跪在地上。
宰相大势已去,他不能枉送了性命!
“皇上明察,皇上明察,都是宰相威胁臣做的,谎报军情陷害七位少将军都是宰相威胁臣做的!”
鸾颜气的牙痒痒,依着性子是要上前踹翻他们这些小人的,但此时有她男人在前面厮杀,还是静静躲着就好。
皇上眉头拢的更紧了,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下旁边的太后。
太后正襟危坐,赶在皇上开口前发了一道懿旨。
“将这个谋害忠良的总兵都尉拉下去,乱棍打死,头颅悬挂在城墙之上三日,即可行刑!”
那可怜的总兵都尉被两个人高马大的侍卫拉了下去,连哭喊求饶都没力气做,吓的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齐戎眸子一沉,握着鸾颜的手又紧了些。
太后这么做,有杀人灭口的嫌疑。
难不成,这总兵都尉是借宰相的手安插进军营,实则是皇上的人?
齐戎耳边响起慕容老将军的话,皇上对慕容一族起了疑心,皇上到底还相信谁?
恐是太后的狠辣将宰相吓坏了,他抱着女儿瘫坐在地上没了动静。
御书房里又安静了下来,如死水般。
“三弟好手段,为了打压我竟出此奇招,你这些年以退为进,暗地里做的事可不比我少。”
一直没有开口的齐华站出来,唇角尽是不屑的笑。
“别忘了,皇兄遇袭被害的时候,正是坐的你的马车,那ri你突然称病没去赴宴,皇兄的马又惊了,才坐了你的马车遇上歹人无辜受害,当年这件事情被强压了下来,你以为你能脱得了干系,这些年晚上躺在床榻上你又有几时安宁?”
齐华字字紧逼,将大齐最沉痛的伤疤揭开,将矛头指向齐戎。
齐戎知道他想要混淆视听,心中担忧好不容易熬到的局面,会被他一手撕裂。
但,他还有一道最厉害的王牌没有亮出来,到时候他的任何辩解都会化成灰烬。
“就算我要取皇兄性命,但凡只要长了脑子的都不会这般明目张胆的动作,你不要狗急跳墙,咬错了人可是不好。”齐戎骂人的功夫若是比不过他,还真就枉费了京都皇城晃了这些年的功底了。
齐华双手拱拳,对着高座之上的两位深深行了个礼。
“太后,皇上,儿臣请求重查当年之事……”
话音刚落,齐戎也照猫画虎行了个礼。
“儿臣也请求重查当年之事!”
太后和皇上四目相对,被他俩的举动搅得不清楚了。
“当年之事已经了结,是潜藏在京都皇城的前朝余孽所为,不必多此一举。”皇上眉头紧皱,对这件事甚是反感。
“儿臣有人证物证,皆证明此事并非那么简单。”
齐戎说的老神在在,拍手叫人带上了所为的人证。
当钦伯被押上来时,齐华脸上的血色一点一点褪去,身子如雕像般动也不能动。
失踪多日的钦伯被齐戎捉了,有了这张王牌,他恐是再难翻身。
“你是何人,速速报上!”皇上没了耐心,今儿个发生的事情太多,叫人心烦。
更重要的是他发现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儿子,远比想象中要可怕的多。
“草民白伯钦,是白府的下人。”钦伯跪下行了叩拜之礼,毕竟是见过风浪的人,虽是虚弱却没有多少慌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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