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府?不是已经被迁出京都皇城了吗,你怎么会在这里?”
齐戎斜了一眼旁边面如土色的齐华,冷哼道。“他与靖王殿下常有往来,作为心腹自是做了许多见不得人的事。”
“自白家离开京都皇城后,我与他从未见过面,你休要血口喷人!”齐华极力反驳,越是如此越是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你与他暗中往来甚多,许多见不得人的事都是由这位钦伯待劳,其中就包括谋害皇兄一事!”
齐戎说的咬牙切齿,当年之事做的太干净,将所有相关的人杀尽,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唯一能敲开嘴的就是钦伯了。
“齐戎,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那是你的皇兄,也是我的皇兄,手足相残的事情我还做不来!”齐华慌了阵脚,与他争吵的面红耳赤。
“做不做得来你说了不算,咱们问问钦伯可好?”
齐戎一语,大家纷纷看向跪在地上的钦伯。
“草民不知,草民什么都不知道。”钦伯磕了个头说道。
齐戎一早就预料到他会反水,也不急着跟他辩解,直接又一挥手,身后的人呈上来一份联名状。
“启禀皇上,这份联名状是淮南大水幸存下的官员和百姓所作,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为死去的无辜百姓沉冤昭雪!”
皇上双眼一直盯着齐戎手上的联名状,起身离开座位,拿过他手中的状纸,低头仔细的看着。
越是看,脸色越是暗沉,整个御书房都充斥着风雨欲来风满楼的骇人气氛。
“好!好!”
皇上连说了两个好字,声音冰冷可以将人冻僵,连带着周围的空气都瞬间凝结。凡人皆连气都不敢喘,等着接下来的龙颜大怒。
“派人摧毁淮南大堤,引发大水毁尽田地房屋,导致多少百姓葬身大水中,然你再挺身而出戴着贤良的帽子请旨去淮南赈灾,欺瞒朕,将朕玩弄于鼓掌之中,这就是你靖王殿下的争储手段吗?”
皇上大怒,用了好些力气,讲手中的联名状砸到齐华身上。
“皇上息怒,儿臣冤枉,还请皇上明察!”齐华脸上不带一丝表情,却死不认罪,跪在地上磕头求饶。
齐戎冷笑,嘲笑他死鸭子嘴硬强撑着,是看不透现在的局面,还是留了一手?
“殿下,老夫不能陪着您了,老夫先走了……”
众人将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齐华这里时,白伯钦竟然挣脱了侍卫,大吼一声,以极快的速度冲御书房里的朱红柱子冲了过去。
咣当!
如同西瓜落地,血光四溅!
“莫要看!”齐戎及时护住怀中的鸾颜,为她遮去这血腥的一幕。
“钦伯……钦伯……”齐华跪在地上全身发抖,嘴唇苍白,再也没有之前证据确凿还死不认罪的顽固模样。
他跪在地上,全身都散发着悲痛,向来都是将心思掩藏进深海的靖王殿下,如同孩子般泪如雨下,嚎啕大哭。
在这个世上本就没有几个亲人,现在钦伯去了,他如同断了左右手一般。
痛啊,彻骨的痛!
而造成这一切的都是他!
突然,齐华站起来,指着齐戎吼道,夹杂着渗入骨髓的恨意句句如呕血般悲凉。
“齐戎,你害死了钦伯,我定要你的死来谢罪!”
就在这时,齐华夺了侍卫腰间的佩剑,一个纵身直奔齐戎而去。
情况危急,齐戎将怀中的鸾颜推出去,用手接住了齐华的剑。
齐戎凝神提气,用内力将剑震段,齐华原本就因钦伯的死悲痛万分乱了阵脚,又加上自己的修为跟他差好几个阶级,直接被弹出去好远,当场震晕过去。
“你没事吧?”鸾颜担忧的上前询问,两人相视一笑,回过神来时发现众人纷纷投来诧异的目光。
大齐的纨绔子弟之首贤王殿下竟会有如此高深的内力,他到底还向世人隐瞒了什么!
“来人呐,将宰相、靖王以及靖王妃关进天牢,择日再审!”皇上现将人扣住,等回去再好好理理头绪。
今天死了个总兵都尉,自尽了个白府忠仆,宰相下台,靖王和靖王妃双双入狱,朝堂上的半边天都塌了。
太后一脸威仪的端坐在高座上,白了跪在脚下的皇后一眼,起身先离去了。
皇上谴退了众人,也去了后殿。
御书房里的门忽然被人推来,涌进来大批侍卫,将瘫坐在地上的宰相父女俩拖了出去,将昏厥的齐华抬了出去,还有一些在收拾钦伯的尸体。
皇后坐在原地,双眸呆滞的看着堂下来来往往的人,半晌都没有站起来。
齐戎拥着鸾颜也往外走,一出门抬头见天气甚好,阳光明媚,忽然有种过了几生几世的错觉。
“老奴给贤王贤王妃请安。”一直守在门外的贵公公打了个样,周周正正的行了跪拜大礼。
其他人也跟着行礼,呼啦啦跪倒了一片。
齐戎白了这些势利小人一眼,拥着鸾颜往他们的住所走去。
“刚才你可以不必动手,有我在。”鸾颜小声说道,她也看到了皇上和太后那诧异的目光。
齐戎会武功,就说明他之前故意隐瞒,他们是连慕容一族都怀疑的大齐皇室,定会齐戎心生芥蒂。
“正巧,我也想把这件事跟鸾儿说清楚。”齐戎低头对她淡淡一笑。
是时候做个了结了,既然他做了选择,就该跟那一边的人彻底断了才是。
又是一个月黑风高夜,齐戎牵着鸾颜的手来到城外小树林子中,他吹响手中短笛,静静等着那人的到来。
似是察觉到今日相见与往常不同,聂湛照样从天而降,却没有嬉皮笑脸与他玩笑。
齐戎和鸾颜的耳力都是极佳的,听到有人到来时转身,见一座小山似的黑衣男子立在他们面前。
齐戎抬手一扔,手中短笛飞进他怀中。
“以后你我都不必再见了。”齐戎丢下这句话,站在原地没有离开。
聂湛捏着短笛,纵身一跃消失在茫茫黑夜中。
他知道齐戎话中的意思,也知道他的选择。
“他是谁?”鸾颜问道。
“我十二岁时被赶出宫中,他说是我的师傅,教我武功。”齐戎淡淡开口,有一种不能言表的苦涩。
他是最不能忍受离别的人,就算是对这个刀子嘴豆腐的禽兽也一样。
但,他们的身份,他们的立场,是不能跨越的鸿沟。
所以就此别过吧,此生不再相见。
“鸾儿,你曾问过我的身份,其实……”
鸾颜捂住他的嘴,将脸贴上他的胸口。
那个身形如小山般的黑衣男子,显然不是中原人,她自幼在边疆长大,知道西厥人尽是如此人高马大的外形。
若那个教他武功的人来自西厥,他是否又与西厥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再加上之前的猜测,还有朱红色的珠子……
细思极恐,细思极恐啊!
若他真的与西厥有牵扯,与她慕容一族就是死敌,可她终归是个女子,将自己的身心全数托付给一个男人后,就会被情爱蒙蔽了双眼。
叛国,判家,会是何等的两难!
所以,她宁愿自己不知道他的身份。
就这么靠着他,赖着他,只要是她的男人就好。
“等明儿个咱们就去拜辞皇上太后,回凉州吧,出来这几个月,不知道凉州城建好了吗?”
他的身上有太多谜团,今日在御书房扳倒宰相和齐华,拿出的证据绝非常人所能及,若他不是太聪明,就是天生的好运气。
还是走吧,离开京都皇城,离开这些纷争,凉州城好的如同天堂般。
“鸾儿,鸾儿……”他一遍遍唤着她,心中澎湃翻涌。
他何尝不想回到凉州,怕只怕事情已经开了头,就不会这么罢休。
昕竹轩中,皇上独自一人对着曾经佳人的旧物沉思,贵公公站在一旁服侍,神色焦急。
“皇上,太后她老人家都在外面等了半个时辰了,皇上就不出去看看?”
皇上自嘲的笑笑,手一下一下抚着她曾经用过的铜镜,仿佛多年以前画眉玩闹的两人还在,她也不曾离去。
“你说,这个天下是朕的,还是齐家的?”皇上淡淡说道,话中有太多无奈。
他有一个睿智沉着的母亲,也是她将自己一步步推到皇位上来,但在她心中只有江山社稷,所有的一切都可以拿去交换,算计。
贵公公急的满脸是汗,这个问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万一答错了,怕是会丢了小命。
“是皇上的,也是齐家的呀。”贵公公跪下来行礼,打量着皇上的神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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