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句话的王允就这么坐在了那名刺客的身旁,在斩首台下,围观的百姓可是不少,他们看着这台上的二人,一人穿着官服,一人穿着囚服,一人坐着,一人跪着,竟是不觉地有些“违和”......
这刺客自然听到了刚刚王允的这句话,他本就不是愚笨之人,开口向王允问道:
“大人这话,我没太听明白,这一世,我走到这里已然到了终点,又如何报答大人的恩情?”
王允笑了笑,什么都没有说,就这么坐着,直到太阳挂在了一天之中的最高处,王允才站起身来,在临下台之前,轻轻地跺了两下斩首台,说了句:
“我夜观天象,等下,怕是要起大风了。”
幽州城,位于宽阔的平原之上,只有是秋季,经常会有狂风肆虐的天气发生,这本就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情,但这句话,听在这刺客的耳中,却是另有一番深意......
重新坐回到自己位置上的王允,将那枚代表着立刻斩首的令牌从面前的桌案之上拿起,并没有立刻就扔出去,而是向着远方看了看,仿佛就是在等待着什么人,或者是什么事情一般。
坐在王允身旁的那位将军出言提醒道:
“刺史大人,这时辰已到,该将犯人斩首示众了。”
王允的眉头微微皱起,手中的令牌却是迟迟都没有扔出去,周围的百姓们都有些等的不耐烦了,他们之中虽然大多数人也害怕看到死人,但人总是一个充满着好奇伤心的“物种”,越是不常见的东西,他们越是想看看,就像现在这般。
就在此时,远处的天空突然变得有些阴暗,片刻之后,就有阵阵的雷声响起,王允的嘴角微微上挑,他之前对那刺客所说的话,并不是他凭空捏造出来的,也不是他所说的那般,什么昨夜夜观天象,只不过是刺史府衙之中,有一位对于幽州地界极为熟悉的下人,告知了今日正午时分,幽州城将有近百年未见的大风大雨。
果然,雷声之后,就是大雨倾盆,我们都知道,在风雨天气之中,人们的视线将会受到一定的阻碍,王允等的,就是这么一个时机!
将手中的令牌扔到了地上,王允大喊一声道:
“午时已到!将犯人斩首示众!”
斩首台上的刽子手听到王允的命令,第一时间拿起了一碗酒,喝进口中,咽下一半,又将剩下的一半吐在了自己手中的大刀之上,将那刺客后背上的“斩”字令牌拿起,随手扔在了地上。
那刺客闭上了自己的眼睛,虽然王允之前对自己所说的话,现在成为了现实,但等待他的,仍旧是冰凉的刀刃而已。
刽子手将大刀举起,就在他将要落刀的一瞬间,又是一道声音极为惊人的雷声响起,很多围观的百姓们都下意识地将自己的双手抬起,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而站在斩首台上的那名刽子手,也是瞬间的愣神,这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他手中的大刀便落了下去。
手起刀落,人头落地,这两个词语,用在这时候最为合适,落下的头颅沿着斩首台滚落到了地上,那处的百姓们纷纷向后退去,深怕头颅滚到了自己的脚下。
王允站起身来,看了眼身边的那位将军,开口说了句:
“将军先回去吧,本刺史和这犯人有些交情,虽不得不亲眼看着他命丧于此,也只能为他收尸,好生安葬了。”
听王允这般说,这将军倒也觉得理应如此,朝着王允微微躬了躬身,转身便带着手下的士兵们离去。
本就天降大雨,又已然看到了想要看的“景色”,这些百姓们自然纷纷各自回家,毕竟谁也不会留在这里来凑这份“晦气”。
不到半刻钟的时间,整个斩首台附近,就只剩下了王允和那名刽子手,还有王允带着的随身的仆人。
刽子手之所以还没走,也是因为他们这个行当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在斩首犯人之后,要在第一时间为犯人插香祷告,要同已经死去的犯人们的“鬼魂”讲清楚,自己只不过是奉命行事而已。
仆人撑起了早就准备好的伞,王允走上了斩首台,见那刽子手还没有离去,开口询问缘故。
刽子手将自己这行当的规矩讲述了一番,因为今日的这场大雨,他没办法点香,但又不能就这般离去,正是左右为难的时候。
王允笑了笑,开口向那刽子手说道:
“今日斩首的这人,同本官有些交情,他的家中已然只剩他最后一个,本官就送他最后一程,为他收尸并入土为安,你若是信得过本官,本官在入土的时候,为你点上一炷香,也算是了却了你的这桩心事如何?”
听王允这般说,那刽子手的脸上满是欣喜,这般自然是最好的,连连点头称谢,转身也离去了。
王允看着刽子手离去的身影,直到转过了街角,王允才将视线收回来,看了一眼身边的那名仆人,微微地点了点头。
这仆人四下又产看了一番,确定此处再没有第三个人之后,他蹲下了身子,在斩首台上这敲敲那敲敲,直到敲了几米的距离之后,从斩首台的下方,传来了同样的回应。
听到这同样的回应,仆人的动作很快,直接从自己的怀中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工具,三两下就将这斩首台的木板砸开。
王允走上前去,蹲下身子向下面看了一眼,这下面一共有两个人,其中一位是王允的大儿子王盖,另外一位,则是本应该在刚才被斩首示众的那名刺客......
也就是从那之后,王允的府上便多出了一位管家,这管家看起来年龄并不大,而且身子略显单薄,平时待人衣服和蔼可亲的样子,但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更没有人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回忆结束,情景重新回到洛阳城的司徒府的柴房之中。
王允站在那管家的身边,看着管家一副不舍的样子,王允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