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叫做常青的侍卫愣住,她摆了他的手,几步上前。
先是扯了衣衫缠上那婢女的手腕,又一脚踢翻了一旁一个和尚,怒道:
“别唱了,念的甚麽破经!走走走、都走!勿令我再看到你们!”
她随即又瞪回太玄,斥道:“你不是处心积虑地想要换回我,如今我回了,你怎又不信?”
太玄看着她,却亦似是在看着旁人。
而后他倒是笑了,只这一笑倒令小白心惊。
他抓了她的手臂,那手间的力道直捏的她几欲痛呼。
她看向了他眸中,却是一惊,这人……这人眸中竟带着不达目的誓不干的痴狂。
太玄一笑,捏了她的手腕道:“你来的正好,由你来做,再是合适不过。”
小白一声惊叫,他竟是拿着那剑于自己手腕上划了血口出来。
她不住闪躲,却躲不过他去,只被他捏了两手掐在一处,都划上了深深的口子!
小白哭喊尖叫,即便求饶,他一不肯放了她去。挣地厉害了,他直折了她一只手臂,任她跪倒在了地上。
小白哭了一脸的鼻涕泪水,捧了手臂哭斥道:“愿你换回我,竟是想要害死我……”
“你假意扮作阿姬接近我,便未想到这般?”太玄只是低头看她,那目光,竟令她想到以往的大帝。
是啊,这两人……从来就不是两人。
小白忍着身上的疼,心里生了悔意。他一个大帝,哪里便容得她来救,亏她妄想,竟以为她能救得了大帝……
她身上的血沁湿了衣衫,和着之前女子的血流下,于地上画出了纹路。
她吸着气强忍着疼,试着缓声劝服他道:“你不是还要用这幅身躯换回阿姬……如此你杀了我,她怎能回返?”
可随即她却发现,这人现下是劝服不了的,他沉溺于自己的世界里,听不进旁的。
太玄只是玩味说道:“令人痛苦的法子,不只有死。你们千方百计地阻挠于我,那我只有遇鬼杀鬼、遇神弑神!”
如此,小白亦只得骂了句:“你变态!”
“是啊,我确是变态了。有时我亦不知,如此熬着倒是执迷于何?”太玄似是呓语般。
而后目光又变,温声道:“但上穷碧落下黄泉,我总要寻回她的。你道,我去得不去得?”
小白身上疼便亦不大有耐性,往常遇到这般早便跪地磕头求爷爷了。然许是未想到他这般,本便是亲昵之人如此,心里便愈发恼怒。
她只恼恨吼道:“去不得去不得!你哪都去不得!”
太玄顿了一下,似才真正看向她。
他蹲下身,摸了摸她发帘道:“你这般使小性,学的倒有几分像她。”
小白泪湿双眸,已是看不清他的表情,她略撑起了身,发泄般喊道:
“你千方百计想换回她,不过是为了你自己!因你孤单怕了,又看谁都不像好的,就想将她拉回来陪你!她对你好,亦不过皆是骗你的!”
末了,她又强调地对着他脸面又吼了句:“都是骗你的!”
本以为太玄要发怒,喊完她便捂了脸,不欲他打在脸上。
却不想太玄只是蹲在她面前,轻声问道:“那你倒是说说,她原何要骗我?”
小白借此打开手啐在他脸上,骂了句:“不过因为你好骗!”
太玄倒是迷茫了目,抬手摸向了她脸间,却吓了她一跳,向后躲了过去。
鬼亦是这般怕事好吓么?
“阿姬她素来胆小,然却又好事。”他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而后又道:“你告诉我她在何处,我便放了你,可好?”
小白一怔,口是心非道:“死了。”
“死之后呢?阿姬说人死后归得地府,说我生为人杰死后亦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我确是不信的。”他似是陷入回想,喃喃自语。
而后又道:“只是,她信。即便总说些小话骗人,然她从不是恶人。如此,若真有阎王爷,许亦会眷顾于她罢?”
小白动了动唇,一时亦不知说些甚麽好般。
太玄接回她的手臂,又捏住了她腕上的伤,倒似不欲令她血再留下去了般。
小白抽了抽手,几分委屈道:“我不用你假好心……”
太玄只是看了看天,道:“过了时辰了,时机既过,亦只能等下月。”
他站起了身,长身独立地站在月下,倒好似又恢复了往昔的冷静自持。
只命人将她带回房,请来郎中去看,好生看管。
小白被走上前来的陵香扶了下去,又疼又委屈,索性便裂了嘴哭嚎的满院悚然。
待得一番折腾,手腕上接上过了药,陵香照例端了汤来给她。
小白只有气无力地倚在床上,斜眼瞪她问道:“这是又改下毒毒死了?”
陵香却是一笑,亲为她试了那汤水,而后才递过来道:“夫人大可放心,国师爷还不至于吃食上苛待夫人。”
小白却是一声冷哼道:“这是看我今日失了血,怕我下月没得可流了,方才令你为我进补的罢?”
陵香未就此多说,只是看她双手不便,搬了小凳,坐在她床边一勺一勺喂汤。
小白亦不予她为难,更不会予自己为难,便倚在那一口口喝了。
只是喝着喝着便又有几分委屈,想那木偶阿姬还得太玄亲喂了汤,一勺勺送到口中,还细心地为她擦了唇角。
到她这……只伤了她的双手,还折她胳膊!
越想越气,这汤亦是喝不大下去了,索性便推了碗一头倒在了床上。
陵香看她如此,亦未多劝,只为她盖了被子下了去。
小白躺在那里,却睡意不大,等了半响方等到有人推了门进来。
本想着这次不论太玄说甚麽好话,都不要理他!却不想,只是陵香怕她冷,进来给她送汤婆子的。
小白搂在怀里暖意十足,心里却仍是寒凉。
半睡半醒地挺了半夜,那汤婆子都渐温下来,往日常驻在屋里的人,却是仍未露面。
亦是,如今两人都撕破了脸,他若再上门,约是亦知晓她没甚麽好话。
如此,不来,那便不来罢,省得看着心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