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下!”梧桐把哈夫丹往戴因身上一甩,眼疾手快捞过还在空中飘着的派蒙,大喊。
仿佛是在静止的水面用力投掷下一块石头,激了一圈圈水波。冲击来的强风带着令人胆寒的气息,擦过发间和后背,都让人忍不住起鸡皮疙瘩。
戴因斯雷布一手垫在额下,一手抓着哈夫丹的胳膊。突然,有粗糙的触感用力握了一下他的手腕。坚持了大约四五秒,又倏地松开。
遗迹内如此惊人的动静维持了将近一分钟。
率先起身的是制造者梧桐,抬手扫去头上的灰,拍拍怀里双眼紧闭瑟瑟发抖吓惨了的派蒙,耐心安慰着。
空搓了搓胳膊。敏感的察觉到这里温度一下子变得比之前要低,起身后站在刚刚发生异象的边缘处,观察着。
圆心的装置已经变成一撮灰了,周边原本还茂盛的杂草,干枯的轻吹一下都能散去。毫无生机,就连装置旁那片坚硬的石质地面,也变得像在风吹雨打中风化了几百年一样,脆弱不堪。
“腐朽。没想到这么多年后还能看到这种力量,真是熟悉。”戴因斯雷布对这股力量看起来颇为熟悉。烧灼感消失,他在哈夫丹松开手的那一秒,就感觉出对方没了气息,现在,只是想再确认一下。
“看起来我在坎瑞亚用过这股力量,是做了什么?拆迁吗?”试探性的话,梧桐没等待到戴因的回答,反而对上了两双不明所以的目光:“这是腐朽的效果,草木枯萎死亡,物质由于长时期的风吹雨打或微生物的侵害而朽烂。范围内,爆发夺取生机湮灭存在的力量后就是这个样子。”
怕空和派蒙不懂,梧桐从远处的角落里捡了块石头,抛进刚刚释放“腐朽”的区域内,明明是同属于同一材料,在接触到的瞬间,却像打在沾水的纸上一样,哐啷哐啷的碎裂下坠,紧接着在下层的地面上,摔得更加四分五裂。
戴因斯雷布检查了两次,最终确认哈夫丹真的彻底失去呼吸。抿唇,起身:“...走吧。”
昔日的战友,以这样的形式再会...
不是梧桐夺取了对方的生命,毕竟那家伙就算失忆,也不会做出让体内魔神失控的行为。范围内,即使后面逸散出来了死亡气息,但那种程度,也不过是会让普通人后背一凉罢了,对他们这些存在。
不值一提。
戴因斯雷布心情沉重,垂首向前走着,突然一阵光从后背来。
光?
转身。
熟悉的宫廷卫队队服,黄色的穗子挂在胸前肩膀,黑日勋章扣在领口处,利落的短发,青翠的眼睛,以及代表着坎瑞亚人民的星星瞳孔。
是恢复成“人”的样貌的哈夫丹。
多么年轻,多么俊朗,这是他们坎瑞亚宫廷卫队的精英。
戴因斯雷布保持着最开始转身的姿势,愣怔在原地。
哈夫丹很熟练的行了军礼,表情愧疚:“抱歉,末光之剑戴因斯雷布大人,那时...我辜负了您,没能守护好国民。”
这是他的战友,是他的同胞。
啊,他这个年纪,多么耀眼,未来该是多么璀璨光明。
戴因斯雷布收紧拳头,深吸一口气,压下涌上喉间的酸涩:“不,这五百年间,你尽到了自己的责任。直到今天,你们仍是我的荣耀。”
听到戴因斯雷布亲口承认,坚定的目光里满是对他的肯定。哈夫丹一顿,大男孩一般挠挠头,露出了属于他这个年纪的羞涩,随后,语气期盼道:“坎瑞亚没有亡国,是吗?毕竟您还站在这里。”
“嗯。”
得到戴因的回答,哈夫丹肩膀一松,眉眼一弯,呼出一口气。这一切的苦痛,一切的坚守,非人的面貌,丧失理智后的迷茫。都化作了最后道别的无言,终焉之际的微笑。
身体逐渐化为光点,消散而去。
戴因斯雷布仰头目送哈夫丹离开,片刻后,沉声似在回答着,道:“所以...也不需要复国。”
低头蜷缩在墙角的丘丘人,仿佛感知到了什么,原本惧怕光芒的他们,支起身子探头往某个方向望去。
梧桐在哈夫丹的灵魂出现那一瞬,就躲在了柱子后。戴因斯雷布都认得她“腐朽”的力量,深渊也认得她,未必身为宫廷卫队的精英哈夫丹会不认得她。
这种情况她实在不擅长。
还是算了吧。
这个地方,她在最后关头,想了想,还是选择把那个池水留下。而如今的净化效果怎么样,未来深渊是否还会继续在这里进行研究。
那是“那边”该想的事情,与她无关了。
这里从此以后,已经属于那些丘丘人了。
唉...人的情感就是如此复杂。自私,善良,冷漠,温良...
罢了。至少剧情上什么也没有发生,什么也没有改变。不是吗。
这里没有明显的关于她过去的讯息。只是一朵栀子花,说明她和荧的关系,和坎瑞亚的关系,确实不是简简单单的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