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没有想到王倩倩爸爸是银行里面的,”贺仁杰走在胡海希身边若有所思,“你怎么知道的?”
“他爸爸是农行的啊,她家就住在农行的院子里。”胡海希有些心不在焉地回答道。
“你这些都记得,当初你对她真的有想法?”贺仁杰感叹道。
“不,实际上我昨天晚上才记起来这件事情,也不能说是记起来,算是有人提醒我。”
“梅菲斯?”贺仁杰试探性地问道,“这次没有提什么条件吧?”
“出乎意料地没有,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据理相争的缘故,她因而退缩了,这样看来,如果不是说明恶魔是讲道理的,就是说明恶魔不是不可战胜的。”胡海希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你太自信,也许别人只是为了让故事变得更加精彩一点故意这么演。”贺仁杰说到,“譬如今天,如果你愿意和王倩倩去ktv的话,她一定愿意和你一起回家。”
“用这种态度对老同学不太好。”
“你的意思是你不喜欢这种类型的?”贺仁杰补充道,“整过容的?”
“不,我只是觉得太熟了,不好下手,真的坐到了床上会觉得气氛怪怪的。”
“你和她熟个屁啊,又不会让你负责。”贺仁杰撇嘴,“还是说你更喜欢当年的那个……”
“对!李静雯就很好。”胡海希用这句话把贺仁杰后面的话都噎了回去。
“其实我现在已经对她没有感觉了。”贺仁杰努力说得风轻云淡,但是他又忍不住补充道,“我以为你更喜欢像张……”
“那是老白喜欢的类型,不是我,我还是喜欢胸大的。”
“老白也是曾经喜欢,现在,嗯,还真不好说。他和刘慧美分开了之后还真不知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从他的感情史来说,他还是很危险的一个人。”
“看来今天晚上一顿饭勾起了你的怀旧情怀,你还想要和我一个一个地讨论当年的女同学?”
“这倒不是,”贺仁杰说得明显有些心虚,“梅菲斯和你说的肯定不止王倩倩的爸爸是银行的这么一个消息吧?”
“是啊,还有一些其他的消息,不过我不方便和你说。明天和后天我都有事情,黄颖的剧本的事情你先关心一下,宣传部门那边也去打听打听消息。”
“这个没问题。”贺仁杰拍了拍胸脯,随后又疑惑地问道,“你真的准备给王倩倩准备角色?”
“一两集的角色而已,无所谓啦,再说我们这部电视剧都还是纸面上的东西呢!先答应了她又不吃亏。”
胡海希确实是这样想的,这六个月的经历已经让他把以前的天真和淳朴都丢掉了,况且他理直气壮地认为自己并非骗人,三千万的启动资金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就缺人带路。
如果不能拍电视剧,那么显然是因为其他的配套没有跟上,并非我没有拍摄电视剧和邀请王倩倩来演戏的诚意,如果能够请王倩倩的爸爸把现金全部洗成存款,那么怎么花都少不了王倩倩和她爸爸的好处就是了。
有好多事情他不能和贺仁杰说,譬如梅菲斯不仅仅告诉他说通过王倩倩可以解决他现金过多的麻烦,同时告诉他说如果要解决他爸爸的麻烦就应该去找他的柳叔叔——这是他爸爸以前的同事,在县里面干过,因为学历水平高,后来考到省纪委去了,现在已经是省纪委里实权的处级干部了。绝非胡海希老爹这种一把年纪还卡在副处这个坎上的老同志可比的。
说起来当年胡海希的老爹和柳爱军的关系还不错,经过梅菲斯一提,胡海希就记起来了柳爱军有一个熊孩子女儿,当年烦得要死。同时当年柳爱军带着一家子回老家过年时,胡海希不得不每天晚上到柳家的空房子里睡觉同时替他家看房子。过年期间非常冷,那时候胡海希年纪还不大,刚刚上初中,晚上还会害怕,在别人家床上睡觉也会觉得不舒服,于是睡觉的时候只脱外套,毛衣和毛裤都不脱。
按照胡海希的性格,他是不愿意干跑到别人家里面走关系这种事情的,他在家的时候也见过提着礼物到自己家里面来或者是陪着笑脸一再说情的,又或者是威胁利诱的,双规干部亲属的嘴脸胡海希见过太多了,大多数让人觉得恶心,但是形势逼迫之下很多事情不是你不喜欢干就可以不干的,胡海希也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这样。
他撇开贺仁杰做去柳家拜访的准备,礼物要轻巧但是表现出足够的用心,不至于让人误会你准备拖别人下水,如果有个妥当的中间人那就更好了。
但是显然胡海希没有这个时间了。元旦节后上班的第一天,他就从两个渠道收到了消息,区公安局和区宣传部同时传来的,胡海希老家县纪委和市纪委的调查员拿着介绍信来了,希望区公安局能够协助他们传唤胡海希接受他们的问话。
纪委是一个听起来很屌的部门,但是局限于它所管辖的一亩三分地,如果涉及到去外地取证,调查员就不得不依靠所去地方的党组织和政府机构了。
如果需要调查的外地人隶属于某个党组织,那还好一些,公对公地带介绍信或者发函请求协助,对方总会看在党国的面子上行个方便。最怕的是调查取证的对象不是党员又没有组织。
胡海希是双规对象的儿子,但他身在外地,既不是党员又不是某个单位的员工,找他调查取证就很困难,于是调查员不得不求助于当地的公安系统。因为希杰文化是一个民营企业,胡海希完全可以不鸟调查员,有警察在旁边做事情总要方便一些。
但是调查员们不清楚,希杰文化在区里面颇有关系,所以还没有等到他们上门,胡海希就已经从不同渠道收到消息,知道想查自己老爹的人居然把突破口真的放在了自己身上,这就让他加速了去找柳叔叔的进度。
派出所的王所长打来电话约好了第二天上午的见面的当天晚上,胡海希就出现在了柳爱军家的客厅里。
对于处理这样的事情柳爱军明显是经验丰富了,胡海希来的时间是晚饭后,他妻子也和与胡海希打了招呼并且给胡海希泡完了茶。之后,柳爱军就让妻子出去了,自己留在家单独和胡海希谈话,看起来对于胡海希的来意心知肚明。
坐下来之后大家先是寒暄,问问你爸爸妈妈身体怎么样之类的废话后,直接就切入了主题。
“你爸爸的事情我听说了,这个事情比较复杂,市里面新上来的书记想要搞点事情,这个时间点上,肯定不可能让他不要做事情停下来又或者让他马上下去,你爸爸的为人我是清楚的,查不出来什么事情最后也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能调整一下岗位。”
“我觉得情况没有您想的那么好,如果真的查出来一些小问题估计就像你说的这样处理了,但是我怕的是他们查不出来什么问题,羞刀难入鞘,最后一定要搞出一些事情来,正如您所说的,新书记上任,搞事情没搞出来结果,他面子往哪里搁?”
“也不排除有这种可能,”柳爱军沉吟了一下点了点头,“那你们是怎么想的呢?”
“不是我个人这样想,”胡海希强调道,“我已经接到通知了,市里面和县里面派人来找我调查,这是在我爸爸那边打不开突破口准备从我身上下手了。”
听了这话,柳爱军忍不住扬了扬眉毛,“那你没什么事情吧?”
“我能有什么事情?”胡海希反问道,“我在区里面开了一家文化公司,也就是干些出出书的生意,我要害怕也是害怕工商局、文化局来查我。”
“他们查不出来什么的话,”柳爱军说道,“也不能对你爸爸怎么样的,我们自己人最清楚这一点。我知道县纪委的苏书记年龄要到点了,你爸爸是接替他的热门人选,过了这段时间估计尘埃落定……这个只能说你爸爸运气不好。”
“柳叔叔,其实我爸爸升不升书记我无所谓的,我既不在县里面又不在市里面做生意对不对,但是这样搞的话这口气咽不下去。”
“这个你要看开一点。”柳爱军安慰他说道,“这种事情虽然说遇上确实是比较倒霉,但是有时候在官场上真的是难免的。”
“这种为了实现个人的私利把组织公器私用的作法我接受不了,而且牵扯到我们家我更接受不了了。”胡海希说道。
柳爱军一副为难的表情,“这个事情,我们省里面也不好插手啊!毕竟是按照程序来的。说起来我们是上级,但是市里面是有自己的自主权的。”
胡海希叹了一口气,“我就怕什么都查不出来,他们就把一些脏水泼在我爸头上,譬如当年县纪委挪用公款去挖金矿这种事情……”
“这种事情他们不可能扯出来的,”柳爱军连忙打断了他,“这种事情一扯出来,县纪委要被洗掉一半,更不要说挖金的不止我们一个单位,全部牵连出来不只是县里面,市里面的领导一个一个也跑不掉。不仅我们的县委书记和县长,当时的市委书记、市长,都要受牵连,苏书记能只坐牢就算好了,为了维护大局,不只市里面,省里也绝对不允许他们把这件事情扯出来。”
“但是当时我爸爸是财务啊,钱什么都是他经手的,这是我能想到的最正经的罪状了。现在想到了我爸爸居然正儿八经地牵扯到这样大的一个腐败案件中,我就夜不能寐。”
“咳咳……当时,那是单位经费紧张,不得不想办法,不然的话工资都发不够了。”柳爱军一脸尴尬地解释道,“而且我们也没有赚到钱,反而赔了,又花了好几年才填上这个坑,当然,那时候我已经不在县里面了。”
“那这个无论是从程序上还是从职能上讲,都是错误的对吧?”
柳爱军闷着头敲了半天沙发的扶手,好半天才问道,“那你要我怎么帮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