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他知道了什么?
“宗主,如果你还顾念着往日的情分,就请到扶水为师姐化解这些降罪。”卫衍毫不退让的说道。
与其说是一种请求,不如说更像是一道命令。
“哈……该死,你是在威胁我吗?”卫禛山简直听到了这世界上最为好笑的笑话,他怒极而笑道。
“看来宗主是不肯了。”卫衍的面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他似乎早就料到了这样的结果。
“卫衍,放下你手里的东西,现在、立刻回答陵安郡!”卫禛山咬牙切齿道,“这是命令!”
围观的弟子知道这一次宗主是真的动气了。
他很少对卫衍说过这么重的话,而且还是当着众多弟子的面。
卫衍一直以来都被宗主当下一任的接班人来培养,他的话无异于狠狠地打了卫衍的脸。
这样的举动放在从前更是从未有过。
他们知道卫禛山有多么宝贝卫衍。
有几个弟子迫于宗主的压力,出现了动摇。
有个一直跟在卫衍身边的亲信弟子,小声劝说道:“大师兄,要么我们还是回去吧……”
怀姝的尸骨已经消融了大半,就算卫禛山现在赶来也于事无补。
那些保护着怀姝尸骨的灵力被卫衍慢慢的收了回来。
周围的弟子看在眼里皆是松了一口气,就连传声珠内的卫禛山也发出了愉悦的笑声。
卫衍小心翼翼的将怀姝的尸骨放置在了地上,没人敢打断他的动作。
众人彷佛化作了一个个静穆的雕塑,他们无比哀伤的接受了眼下的结局。
直到卫衍幻化出了本命剑青岚。
那些弟子才意识到事情的不对。
“大师兄,你这是做什么?”亲信弟子慌张道。
“师姐一生蒙受苦楚,就连最后也无法彻底安眠,就让这把青岚一直陪在她的身边吧,我不想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卫衍哽咽道,大颗大颗的泪水止不住的往下落。
他们从来没见过卫衍流露出过如此脆弱的表情。
印象中的卫衍一直是骄傲的、不可一世的。
“卫衍你疯了吗,赶紧把青岚拿回来!”卫禛山大骂道。
剑对于剑修有着非凡的意义。
除死以外,本命剑更是不能离开本主。而且青岚已经认主,某种程度上,青岚和卫衍有着绝对的连通。
卫衍的举动无异于放弃了自己的半条命。
尸骨上的黑雾在察觉到了青岚的存在后,很快贪婪的纠缠了上来,青岚难以抵抗它们的啃噬,剑身上渐渐出现了斑驳的痕迹。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就算将青岚收回那也是一柄废剑了,卫衍眼下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在青岚被黑雾所啃噬的第一口,他毫无避免的感受到了那股钻心的痛楚。
“疯子……你这个疯子!”卫禛山口不择言的骂道,“为了她,你竟然敢忤逆我!你说,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呵……好处?”卫衍仿佛听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事情,自嘲道,“我做的这一切不过是在替你赎罪……”
说话间,他直直的对上了卫禛山的眼睛。
他的眼眸彷佛失去了所有的色彩,像个毫无生气的死人似的。
“你放屁,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要你赎什么罪?”卫禛山的脸上一阵红一阵青的骂道。
卫衍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这副模样落到卫禛山的眼里简直如罗刹附体一般。
“怀姝师姐的死,宗主难逃其咎,不是吗?”卫衍一字一句的反问道。
周围的弟子在听到卫衍的这句话后皆是没来由的一愣,大师兄这话什么意思?
他们下意识的看向了传声珠内的卫禛山,试图找寻背后的答案。
卫禛山面上的神情极其的不自然,就像被他的这句话震的说不出话来了似的。
“我从前一直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师姐会毫无预兆的下山历练呢?她那般匆忙,如逃也似的离开陵安郡……”卫衍的视线落到了曾放置着骸骨的地面上。
但是那些骸骨早已被黑雾啃食殆尽。
地面上已经没了任何的痕迹。
就连青岚也被吞噬的差不多了。
他的灵根几乎被捣毁,体内残存的灵力更是毫无章法的到处乱窜。
它们肆意地在他的体内横冲直撞
,彷佛要逃离这个囚禁着它们的牢笼。
卫衍一时压制不住翻涌的血气,眉心陡然微蹙,唇角处缓缓的出现了一道蜿蜒的血痕。
从始至终,他没有发出过半句响声。
“大师兄!”有几个眼尖的弟子最先发现了卫衍的异常,他们纷纷上前,想要将跪在地上的卫衍扶起来。
他们的身形却被卫衍一伸手拦了下来。
那几位弟子不敢动弹,将将被拦在了半路。
传声珠内的卫禛山神色晦暗,让人猜不出他究竟在想什么。
“我知道宗主这些年来一直致力于宗门在云水十二州内的发展,如今我们能坐到第一的位置上也多亏了有宗主在……”卫衍看似陷入了沉思,自顾自的说了起来,唯有从唇角不断涌出,划过下颌最后汇至成滴的血珠滚落到地面上。
“好了,恭维的话等回到陵安郡以后再说吧,你们几个将他扶起。”卫禛山面无表情的吩咐道,“卫衍,你这番不惜自毁本命剑的行为,可知已经伤到了你的灵根?”
卫衍忽然灿然一笑,抬头看向传声珠反问道:“那又如何?”
卫禛山再也忍不住了,他一拍桌子怒骂道:“再不滚回来,等你灵根彻底被毁,就算嵊幽谷的人来了也无济于事,你此生再不能修习仙道,这就是你所求的吗!”
没想到,卫衍不甚在意的抬起右手,伸出食指轻轻地搭在了嘴唇上,做出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我的故事还没有讲完,等我讲完了,自然会回去。”
“你……好……!”卫禛山咬牙切齿道,“你不要后悔!”
“刚才我们说到哪里了?”卫衍真诚发问道。
有个弟子怯生生的说道:“讲到宗主这些年为陵安郡所做的一切。”
“唔,对了,宗主的丰功伟绩竟然被我忘记了,真是该死……”他似是自责的骂了一句,“你们应该还记得师姐的秉性吧,她最喜修习,也是我们这一辈中最有潜质的人。但唯一错就错在了她生在了陵安郡,又是个女儿身。陵安郡、嵊幽谷和扶水的关系想必你们很清楚吧,宗主早就腻烦了三足鼎立的局面,那么该怎么打破这种平衡呢,当然要先捏软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