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现在,姬离在干什么?
他居然在腰间围了一块遮挡半身的麻布,轻轻挽起的袖口刚好停在了小臂的内侧,手下的面团在他不断注入的灵力中变得又弹又劲道。
擦,他是在尝试一种很新的玩法吗?
这又是什么角色扮演啊。
凨记得,他曾在骊州看过这身装扮。
不过凡尘和修仙界有着很大的区别,一般也只有凡间的妇人才会穿着这身衣服忙碌于庖厨。
可是姬离是魔尊啊!
他不带着魔修们打打杀杀也就算了,这……这成什么样子啊!
大概是凨的视线太过灼热,姬离在将最后一个面团从模具中倒出后,终于转过身来看这两位不速之客了。
“找我何事?”姬离说话间还不忘在木盆中清洗着自己的双手。
看样子,他对于眼前的事情似乎有点乐此不疲的意思。
凨……
老弟,你至于这么赶时间吗!
大概是他满脸控诉的表情太过明显,姬离又补充了一句:“春莺还有不到半个时辰就回来了,你们长话短说,在她回来之前离开嵊幽谷,切不可惊动到其他人,尤其是姐姐。”
凨……
他一言难尽的看向面无表情的姬离,嘴唇无力的动了动。
他现在忽然很怀疑,姬离他喵的是不是被夺舍了?
明明他们才是同类,怎么说起话来像是要一刀两断似的。
“如果你们来只是为了和我大眼瞪小眼的话,那么可以请回了。”姬离作势就要转身继续忙活案台上的小玩意儿。
“魔界都在等着你回去,难道你要在嵊幽谷呆一辈子吗?”凨生怕浪费了那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噼里啪啦的问道,“你的身份暂且能瞒得了一时,但终究瞒不了一世啊……”
“瞒?”姬离蓦然笑出了声,“你不也看到了有关于扶水那日的真相,世人并不在乎真相如何,魔尊也不过是一个称呼而已,我本就无心魔界的事宜,你的威名我早已知晓,我觉得魔尊这两字,你比我更担当得起。”
“什么意思?你是认真的……?”凨愣在了原地。
“不然呢?”他反问道。
“就为了这个?”凨不可置信了指了指案台上的面团和那个精巧的双人模具。
“不止。”他轻轻地应道。
凨半晌后才醒悟般点了点头。
他是为了他那所谓的姐姐。
问题忽然有些棘手。
姬离知道他们二人的相遇不是一场偶然,索性叹了一口,决定趁着这次机会和对方说个明白:“你难道不想成为魔尊吗?”
“……生在魔界,哪个人不想成为魔尊?”凨下意识的说出口。
唔……还真有一个。
面前的姬离就是一个很好的反例。
“那么现在的问题就很好解决了,我不想做魔尊。”他笃定道。
凨想过很多种可能,唯独没有考虑过这一点。
一时之间,他咂了咂舌没有开口。
姬离也看出了对方的为难,他叹了一口气,决定各退一步:“如果说魔尊的事情无法隐瞒的话。至少,目前来说我并不想以魔尊的身份示人。”
“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让我先假扮你一段时间?”凨也松了一口气。
“差不多。”他点了点头。
“你有什么打算,也许我能帮得上忙呢?”凨知道姬离不会无缘无故和自己说这些,也不会无缘无故的让自己假扮魔尊。
“确实有一些。”他见凨有妥协的势头,眉目缓和道,“在我回到魔界之前,让所有的魔修谨言慎行,不可惹是生非。”
“魔尊,难道你没有征服四方的想法吗?”凨迟疑道。
说实话,在听到姬离的这番要求后,他只觉十分的匪夷所思。
他知道历任的魔尊都会有些自己的小癖好,但是姬离这种要求,属实可以算得上开天辟地的第一人了。
“不可,我劝你也放下这种念头。”姬离似乎想到了什么,“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依我看来,凡间、修仙界和魔界,这三者之间需要保持在一个稳定的平衡中,一旦哪一方打破了这种平衡,最后一定会遭受相应的反噬。就拿陵安郡来说,他一直打着正义的名号始终压在魔界的头上,并不断吞并着凡人的地界,这些年来,陵安郡越发壮大,但是想必你们也得到了风声。他们现在正如强弩之弓,吞噬了太多不属于他们的东西,很快就要全部吐出来了。”
“那你的打算是?”凨已经感受到了姬离的决心,加上魔尊buff的加成,他很难说出不字来。
“维持现状,但行好事。”姬离言简意赅的说道,“魔界也该好好清理一番了,先前那些蠢蠢欲动的魔修,我不介意你将他们扔进无间炼狱。还有,我知道近些年,你为了魔界的存亡和陵安郡私下有些来往,现在陵安郡乱作一团,你也趁此机会和他们做个了断吧。”
“魔尊,你忘了吗,只有你才能开启无间炼狱的秘境……”凨一脸为难的提示道。
姬离默了默:“到时候我会将忤逆者一并打包扔进去,你只管去抓就好。”
凨点了点头。
工作量眼瞅着如滚雪球般越滚越大!
不过关于但行好事这件事上,凨欲言又止的看向姬离,正犹豫着要不要将魔兵的发现告诉他。
“怎么了?”姬离早就觉察出了他的不对,出言打破了这个僵局。
凨见没办法再隐瞒下去,只能硬着头皮说道:“魔尊,你刚才提到的但行好事让我想起了一件事,不知道二者之间是否有什么关联……嵊幽谷前些日子派人来过不见山,送了不少的丹药和灵石,听说也是为了让那些魔修们洗心革面……”
姬离的面色一僵,继而惊喜道:“可查清楚了究竟是谁授意的?”
凨看了看身后的白梓。
白梓躬身道:“在不见山中露面的是许之逸。”
“姐姐……”姬离听到后失神般喃喃道。
凨自然也捕捉到了他话中的疑惑,忍不住好奇道,“咦,她不是嵊幽谷的人吗?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呢,于情于理也说不通啊。”